,城北的主街人来人往,各式饭馆里都坐满了人。白思齐带着黎蕴,在望春楼斜对面的馆子里吃饭。此时将近饭点的尾声,大多数人桌上的剩菜都寥寥无几,而他们的心也全然不在吃饭这件事身上了。

    「听说了吗?望春楼进了批新的姑娘!」

    黎蕴因为习武,耳力甚好,他把手搭在白思齐放在桌上的手上,向他打了个眼色,看向最角落的那桌客人。

    白思齐听不见,但也大概知道黎蕴的用意。

    远处的一桌男人谈话并未停止。

    「嘿嘿!不知道这次带回来的质量怎么样啊!」

    「你待会儿自己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男人们不约而同地□□了起来。

    黎蕴望着白思齐那一脸平静,茶馆橘黄色的灯光把他的脸打出了许多阴影,凹陷的双颊显得病态。每每想到他的病,黎蕴就难受得如鲠在喉,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他的手。

    他把白思齐的手翻至手心朝上,在上面写:接。

    白思齐点点头,两人默契地同时站了起来。

    夜间女子不常出门,茶馆内清一色为男性,此时黎蕴起身,不多不少都吸引了他人的目光。黎蕴感受到四处投来的目光,身穿女装的他心情怪异,觉得自己到处都是破绽。不知道白思齐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他不悦地扫视了一周,把黎蕴腰上别着的面纱给他戴上。

    「这病鬼艳福不浅呐!还是个西域人!听说西域美女可火辣了……」

    白思齐牵着黎蕴出了茶馆,男人们的闲言碎语逐渐听不见了。

    「万事小心。」

    白思齐叮嘱完黎蕴,便目送他翻墙进了望春楼后院,自己闲庭信步地从正门进入。

    病鬼并不招人喜欢,除了怕他们有传染病以外,多半还是不好伺候的主。望春楼的老鸨子瞅见了内进的白思齐,只唤了个姑娘去招待他,自己并未动身。但白思齐就是奔着老鸨子去的,待他走到自己面前,老鸨子才露出一张□□无缝的谄媚脸。

    「哟!公子!不好意思啊,刚才没看见您。」老鸨子演技精彩过人,方才对白思齐的嫌弃犹如幻觉。「公子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啊?」

    「雏儿,越青涩越好。」

    「哎哟!那可不就巧了嘛!今儿刚来了一些姑娘,准包您满意!」老鸨子对他规矩得很,没有动手动脚,单纯把他领到了中央的台子前。「这些啊,都可新鲜了,要哪个回头告诉我一声。公子,奴家先去招呼客人了,您慢慢看。」

    台上的姑娘都经过了精心打扮,与今日在牛车上看到的灰头土脸模样迥然不同,台上的姑娘还不足十个,比日间看到的少了不止一点。而且其中,没有杜惜柳的身影。

    于是他又把老鸨子找来:「这就是全部了?恐怕不止吧?」

    「公子,您来晚了,有些啊,已经先被人挑走啦!」

    「那就要这个吧。」白思齐随手指了一个。

    杜惜柳已经被人带走了,不去楼上的厢房是找不着她的,而且他动作还要快,晚了的话杜惜柳保不齐就已经被怎么样了。

    白思齐选中的姑娘显然也不是自愿来青楼的,她一脸木然,没有意欲讨客人的欢心,只一语不发地跟在白思齐还有带路的小二后面,仍未接受自己坎坷的命运。小二用钥匙给他们开了房门,用目光威胁那小姑娘把自己给的药酒服下去,待姑娘照做后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白思齐一转身便劈晕了那小姑娘,并且把她刚咽下的药酒逼出来。

    他偷溜出去,挨个房间戳纸窗偷看里面的情况。

    另一头的黎蕴运气不佳,刚翻进了后院便遇上了在后院工作的小二,只好一个手刀将其劈晕,再将他绑在树上。黎蕴不熟悉望春楼的结构,对着有些迂回的楼道发着怵,先试着往右拐。右边上楼和左边上楼没有区别,厢房以回型排列,二楼的房间里有些灯火通明,有些则昏暗无光。

    一名女子从房间推门出来,看到黎蕴有些疑惑。

    「你怎么在这?不是叫你们全部出去大厅吗?」女子不知道错把黎蕴当成了谁,只催促着让他赶紧去大厅。「快去快去,少了人,老鸨子该着急了。」

    黎蕴应言打算走开,那女子又叫住他。

    「你喝药没有?」

    黎蕴怕出声会穿帮,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药是什么,但因为不敢说话,只犹豫地摇了摇头。

    黎蕴被女子硬拽了进房间。

    房间装潢普通,约莫只是这些□□们平时生活休息的地方,看来接客的地方还在更外围。

    「喏,本来是我自己留的,还是你先喝吧,省得耽误了老鸨子赚银子。」

    黎蕴对那碗褐色的汤水毫无好感,却别无他法,硬着头皮把它给喝了。意外地,汤水并不难喝,味酸甜,似乎还可以解渴。

    女子挥手让黎蕴离开,后者继续往前走,正好遇到了从小姑娘房里出来的白思齐。

    此时,黎蕴听到了除了他们两人以外的第三种脚步声正慢慢接近,他遂对白思齐做口型:有人来了。

    白思齐瞇了瞇眼,突然欺身上来,抓住黎蕴的下巴便是一顿狂吻。黎蕴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里还想着那不知身份的第三人,伸手欲推开白思齐。

    而那路过的伙计看到在走道里纠缠的两人,知情知趣地不作打扰,但又忍不住多看几眼,嘴里发出咂舌声,假正经地路过了两人身旁。

    做戏要做全套,白思齐抱着这种想法,待小二走出好远后才放开了黎蕴,又亲了亲他的额头,狡黠地笑着。

    故意的!这厮是故意的!

    白思齐明显有一百种方法应付路过的小二,但是他选择了自己最享受的一种。

    黎蕴怒瞪着白思齐,可是也心知自己并未使劲挣脱,以白思齐这身板,黎蕴想要制服他,简直易如反掌。

    他只能认为自己确实是心甘情愿的。

    ☆、初憶往事

    短短的几秒钟内,黎蕴回想起了和白思齐相识的这些天。

    白思齐一开始只是闲来没事戏弄戏弄他,主要逗林泱泱为多,顺便把他一起逗了。

    然后白思齐看他的眼神好像越来越不对了,当时黎蕴也不明白具体是哪里不对,现在他才发现,原来那是欣赏和温柔。从前像看幼儿一般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想要亲近他、保护他的心情。

    后来更不用说了,白思齐都表白一百五十回了,天天有事没事就摸他小手。他耍流氓自在得很,黎蕴倒成了局促不安的那一个。

    不用说他当然清楚白思齐同为男人,可是一切的亲近他都不讨厌,或者说讨厌不起来。

    可是跟白思齐的亲近同样使他害怕,他觉得很怪异。

    脑中模模糊糊地穿插了一个月氏女人的脸,五官精致,却从不见悦颜。她反复用月氏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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