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苏迦切了菠萝和芒果,两个人又剥了荔枝和百香果来消食,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

    在苏迦洗碗的间隙,何肇一吃了药,又洗了澡。

    躺在床上时,他想,一天又过去了。

    是很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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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雷司令和琼瑶浆都是白葡萄酒,果香花香浓郁,雷司令相对而言比较酸,琼瑶浆在保证酸度的同时口感更甜美一些,两者都是东南亚菜的绝配。一般情况下,小朋友会比较喜欢甜酒,所以何先生选了琼瑶浆。

    第五章        好风快晴        a shiny windy day        完

    第六章        烈雨危城            pai in the p rain

    大概雨季里为数不多的好天气已经被透支殆尽,接下来的几天,雨水像是没有穷尽一样撒下来,整个山城都被罩在一个白茫茫的雨笼里。

    苏迦冒雨去过一趟邮局,即使带了伞,来回几步路的功夫,依然被淋得像只透湿的兔子。事后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出门了,龟缩在家里,一天只吃早晚两顿饭。

    倒也不是无事可做。屋子里地理位置最好的那一间房是何肇一的工作室兼书房,正对着拜河,晴天时四面山风满怀,在热带,自有其不必言明的好处。书算不上多,大部分还是画册,苏迦在主人的默许下挑挑拣拣,几天时间里,已经把有限的几本中文出版物翻完了,只好继续摸了英文的来读。

    看别人的书,最大的一点趣味,大概就是不经意间,能摸索到与书主人有关的蛛丝马迹。

    有一套纳博科夫全集,年代很久远了,大概是收来的旧书。苏迦想不出有什么样人,又要在什么样潦倒万分的情况下,才不得不卖掉自己的纳博科夫,只能善意地推测,大概是因为前任主人去世了吧。

    雨季气压低,人又心浮气躁,一本ada or adror,苏迦翻到第三十章还不知道在讲什么,最后索性只挑着情`色描写来看。

    走马观花向来比正襟危坐有乐趣得多,手上这本书,封面和内页的品相都甚好,看得出被主人妥善养护的痕迹。扉页上的提字“for evelyn*”笔记端雅,就在纳博科夫的“for vera”下。

    翻到其中一页,赫然一枚口红印,戳在纸张上,只是不知这红唇属于赠书人,还是属于那位性别不详的“evelyn”。那红色历经数十年,奇异得鲜艳如新,盖在薄脆而泛黄的书页上,悚然倒比美感更多些。

    苏迦去读那枚衔在两瓣唇之间的句子——etribsp;is the& grief’s& remedy——怪癖是至深哀痛的最佳疗愈*。

    他想到酒吧重遇那一晚何先生的托辞,又想到这幢房子里的确是没有电话的,“怪癖”一说倒也不算夸大,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点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室内显得突兀极了,房间里另一个人从油彩纸张和布料的包围中抬起头,问那个兀自乐不可支的青年:“嗯?你在看什么?”

    还没等苏迦做出任何反应,何肇一已经看清了封面,立刻了然地笑了:“哦哟……”

    恼羞成怒的年轻人“啪”地一下把书合上了,迅速转移了话题:“何先生,你要吃水果吗?”也不等人回答,飞快地逃下楼,躲进了厨房。

    最后还是端了一盘菠萝上楼,切得整整齐齐,摆成一座漂亮的黄金塔。苏迦走进房间,目不斜视,盘子搁在手边,却也不先吃。

    倒是何肇一,变出了一支冰好的酒和两支杯子来:“光吃水果吗?要不要喝一点?”

    “……”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呢?

    等苏迦有余力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喝得太多了,瘫在画册和书堆起来的堡垒里。何先生坐在他身边,一只手握着酒瓶,却伸长了脖子,凑过来辨认自己手中翻开的书页。

    年轻人掩饰似的低下了头,也去读画下的注释。那是个日本民间传说——

    有位神通广大又餐松饮露的久米仙人,他下凡时窥浣纱女洁白的小腿,惊鸿一瞥,误动凡心,酿成大错,被打落仙籍*。

    苏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溜向一旁,顺着何先生的赤脚往上爬:宽松的阔腿裤,看不出腿是不是白……然而阴`茎的形状却是清晰的,一大条,潜伏在白象印花的包围里……就在、就在两枚象牙的中间。

    他不能自已地喘了一口气。

    “嗯?你热吗?还是要再来一点?”何肇一顺手往他的杯子里又添了酒,金色的液体和玻璃碰撞,腾起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细雾。雷司令浓郁的果香和花香在房间里攻城略地。

    苏迦抓过杯子来灌了自己一大口——他确实渴了。

    太渴了。

    何肇一见他久不动作,径自伸出手去,将书翻了一页,于是苏迦的手中突然跃出一张色彩浓丽的画来:朱砂红、芥末黄、孔雀蓝、蛇胆绿……泼洒在铜板纸页上,渲染出一个斑斓又熟烂的官能世界。

    苏迦口干舌燥地把书翻到了首页——erotibsp;figures in asian art,亚洲艺术中的色`情人像*。他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啪”地一声,把书合上了。

    伸手摸了另一册来,结果这本更直接,封面就是一张春画——男人亲吻着女人,或许还在做些别的事,男人衣衫完好,女人只从艳丽的和服里伸出半条雪白的大腿来,脚上的袜子半褪,风情旖旎,却连肉都未露*。

    真是够了!

    苏迦狼狈地抛下一句“我、我好像喝多了,要去睡一会儿”,拉开门,落荒而逃。

    再被雷声轰醒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苏迦摸过表来一看,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他直接睡过了下午和半个晚上。

    饿极了,也渴极了。他下楼打开冰箱,只找到了水果。

    热带的花木皆丰美,结出的果实更是一身翠生生的水分,多汁而饱满,带着被阳光灼伤的甜香,却早熟又易逝,让人着迷,又让人提心吊胆,像一个个甫一见面就声称要跟着爱人私奔的少女。

    苏迦吃掉了三个破皮的圣女果*,又切掉了那颗过熟的芒果,还剥了好几个无花果和山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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