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纸,明明就是个喜庆媒人,一点儿也不适合动刀动枪。

    这大概就是天性优势, 就像是剑道尊者天性擅剑术,他胡迟的天性大概就不适合打打杀杀。

    到了这个时候却没有办法了。

    胡迟捂着心口,周身的金色光芒却直接穿过了手背。

    早不来晚不来。

    胡迟勉强压制住体内的过分活跃的仙元,缓缓直起身子双手掐算着法诀,随着他动作越来越快,天界蔚蓝无际的天空慢慢涌来了一层层乌云,不过转瞬就黑沉沉地压在了头顶,甚至连呼吸都不甚顺畅。

    玄算子曾经说过,他是掌缘仙君,却并不仅仅只是掌控世间生灵的姻缘,更是万物的因果缘分。

    凡是生灵,就免不了要承担因果。

    何不知对凡人的不屑一顾,却忘记了他早就和凡人建成了因,得了果。哪怕他从不在意,这一笔却是要被天道记下。

    一本巨大的书缓缓出现在胡迟的身后,姻缘簿上烫金的两个大字‘姻缘’却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给抹去,那不被人看到的手重新提笔,下笔时金光璀璨映射着阴暗如墨的乌云,显得如此耀眼。

    ‘因’字刚写了一半,一直注意着何不知的胡迟立刻发现何不知动作微顿,似有些好奇地在这边扫过一眼。

    就是现在!

    胡迟猛地向着天梯的位置而去,手上原本的指决掐了一半立刻换成了新的手法,他速度极快,何不知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胡迟穿过了剑气布成的死阵,双手就要按在那天梯之上!

    “找死!”

    何不知大怒,哪怕是以毫无防备的后背对着剑道尊者,也一定要拦下胡迟。

    无名剑狠狠刺进了何不知的心口,那沾着剧毒的双枪也猛地刺进胡迟的腹部!

    胡迟却是笑了。

    他的手掌已经按在了天梯之上,他最后的意识就是那泛着一圈白光的天梯慢慢合拢,湮没在云层之中。

    白忌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身了。

    第四道天雷直接劈出了一个足有一里的大坑,他就像是祭奠这个坑一样,满身是血的趴在其中。

    枯骨剑围着他转了一圈,似在询问。

    银白的剑身也被染得焦黑,它精神却很好,就如同毫发无损一样,这四道天雷也多亏了枯骨剑引去一部分,不然他现在恐怕也如同其他人一样化作灰烬。

    他本想抬手摸一摸这把剑,却别说抬手,他甚至没有力气去睁开眼睛。

    第五道天雷蓄势待发,白忌到底是顺从心意闭上了眼。

    这一道,他熬不过去的。

    胡迟要是知道他死了不知道有多伤心,不过这次胡迟没在他身边,不用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说不定还会好受一些。

    闭上眼睛之后,一切的感触更加明显。耳边的雷声仿佛渐渐远去,枯骨剑有剑背拍着他脸颊的冰冷,阳光照拂在脸上的温暖……

    阳光?

    白忌费力地睁开眼睛,天色蔚蓝,阳光公平地洒满这片土地。

    洒在已经死去的修士脸上,洒在血污之中,洒在这一眼望去数不尽的残肢断臂。

    只剩下这一切来提醒白忌之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并非是虚幻的噩梦。

    上重天历时三个月才能勉强恢复正常状态,玄算子擦着汗感觉自己忙成了陀螺,一天恨不得能掰开十八个时辰去用。这种感觉在面对躺在姻缘殿内的胡迟时尤其严重。

    “小狐狸到底什么时候能醒?”玄算子看着那九条软趴趴的尾巴,“原本都要进阶仙帝的修为了,又被降到了仙君,他醒来会不会伤心的哭了。”

    “他说不定还松了口气呢,帝君现在忙得脚不沾地,小狐狸才懒得去凑那个热闹。”同样过来看胡迟的司乐仙君说,她一只胳膊在之前下重天造反的时候被砍断,新生的仙骨还没长好,现在只是垂在一边毫无知。然后她脸上却是看不到一丝痛苦,“不过那个姻缘树的树灵倒是哭成了一滩水,明明就是一棵树怎么这么多眼泪啊,好不容易才把他给哄好。”

    “还不是被个胡迟给宠的,”玄算子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胡迟养孩子就一个办法,宠宠宠,这个还只是哭哭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更是直接让他肚子上被开了两个洞,甚至还打回了原形。”

    司乐仙君好笑地看着他:“我记得你对小狐狸和帝君结亲是很赞成的啊,又怎么说变就变?”

    “小狐狸要是没有那个平安符可是差点就死了。”玄算子说到这里也还是心有余悸,“剑道尊者差点儿把帝君打出上重天去,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哪敢赞同?我又不想被剑道尊者踹出去。”

    司乐仙君摸着胡迟脊背的软毛,笑而不语。

    墨昙在每日清晨来姻缘殿伺候胡迟,他与姚筠和何不知都是最后一批由胡迟引入上重天的修士,平日里也素来和何不知交好,发生了这种事情虽然帝君没明说,但是他和姚筠却是知道其中的罪魁祸首就是何不知。甚至他俩也曾经被何不知利用,成为了破解守天门阵法的帮凶。

    帝君并没有惩罚他们,他们却不能原谅自己。

    姚筠主动请缨去守天门,他不善武,还是帝君开口让他来姻缘殿,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你不要给我浇水了。”

    墨昙忙放下手中的水洒,不敢去细看面前的树灵,只垂头行礼,应声:“是。”

    “你每天给我浇水,我都变成一个哭包了。”因为胡迟受到了重伤,与他共生的姻缘树也难逃此难,胡因原本长成了十四五岁的少年郎,现在又变成了三四岁的奶娃娃,“我都听到司乐仙君嫌弃我了,我想要哥哥醒过来,哥哥不在他们都不喜欢我。”

    “不是的。”墨昙嘴拙,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重复着说,“仙君们没有不喜欢你,你不要这么想。”

    “你说谎。”这不过才说了两句话,胡因软绵绵的声音就带上了哭腔,“你和我说话都不看我,你们就是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我。”

    “不是!”墨昙忙看向他,目光刚看向胡因就又垂下头不敢再看,“是我的身份卑微,不好直视——”

    “我倒是奇怪了。”身后有人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道,“在我的姻缘殿里竟然还有人说身份卑微?”

    “哥哥!”胡因双眼一亮,迈着小短腿跑得比兔子还快,在墨昙反应过来的时候胡因已经挂在了胡迟的脖子上摇摇晃晃,“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哎哎哎哎哎!”胡迟拖着他的屁股,“小弟弟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差点儿勒死你哥哥我了。”

    刚露出笑容的胡因嘴巴一下子就瘪下去了:“哥哥才不会死!”

    “你哥要被你喊聋了……我的亲老舅爷,你快别哭了。你是哪个山头的小狐狸,赶快让你妈把你领回去吧?”

    胡因瞪大眼睛,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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