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珠初时以为宝珠暗指自己拉她下水之事,后一思索,宝珠不是这样的人,便知她有别的打算,忸怩片刻后终是含羞道:“没有。”

    宝珠心中便似放下了一块大石:“这便好。那就是说,大只是丢了一簪子而已。”宝珠的意思,反正事情还没到不能挽救的地步,那不如静观其变,表面上只当事儿没有发生过好了。

    瑞珠却是误会了:“你将此事想得未免太简单了些,这话哄旁人是行的,我们自己怎么能自欺欺人?今日的事儿你想,平时太太出门儿,哪次蓉大爷跟着去过?偏今儿个太太要回尤家了,咱们老爷就有这个吩咐了。

    开头我还纳闷儿呢,现时想,可不是在打咱们大***主意?我却不知,高门大户、公府之家,怎么能行得出这等没人伦的事儿来……”

    又看一眼宝珠:“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说于你,今儿个大更衣,原是润珠跟着的,临去时她偏推有事,我便跟去了,你也知道,大净手我们只在远处等着,今日是我犯混,跟近了些,谁知竟出了事,当时老爷正捉着大***的肩呢,嘴直往她脸上凑,我一下子就吓呆了,想躲脚却动不了,又见挣扎的苦,一时头热,捡个什么就扔过去了,大算是挣脱了,我的命可……老爷看到我了。”说完滚下两行泪来。

    宝珠一时间又是恨又是同情,合着润珠设计了你,你就要拉我下水,什么想法啊,可又觉得瑞珠也是难得的,换了自己也许还不如她呢,但自己绝对不会拉无辜者下水。

    宝珠只好细细的劝慰瑞珠,说起来在偌大一个宁府,也就瑞珠待自己有几分真心。宝珠道:“姐姐,掉眼泪是没有半点儿用处的,你以为我是西府里宝二爷啊,你也不是林姑娘啊。”倒把瑞珠逗笑了,宝珠便羞她:“又哭又笑的,你哪象当姐姐的呢。”

    逗趣几句宝珠又转回正题,低声道:“说这么多我其实不过是让你设想一下,大***簪子若不是丢在更衣房,那会丢在哪里?总不会是被猫叼去了,或是被风吹跑了吧?”说着这个时两人互看着,同时想起一个可能,宝珠、瑞珠的脸同时变了一下,尤其是瑞珠,脸白的象一张纸。宝珠想:莫不是真被贾珍拿去,以作为来□秦可卿就/范的工具了?

    宝珠不敢想下去,又见瑞珠方才好不容易积下的那丝镇定再次看不到了,便也觉得头大起来,但她到底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想了想拿手去推瑞珠:“这样,瑞珠姐姐,那簪子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吧,其实咱们完全可以先嚷出来,就真是大丢了又怎样。

    宁府的家底,别说今儿丢这一支,就是丢十支百支也不值什么,只是咱们自来心思重,蓉大爷就是不敢违背老爷,遇这事也不知怎么样,至少那里不那么好过了,说到底还是会牵连到你我。

    再说那簪,蓉大爷才拿回来几天?若真是无意间丢了也罢了,又不是。这事儿便不妙,如今的法子,只有咱们偷偷出去,照原样买了来,这样就算……”宝珠停了一下:“就算真是在老爷手里,也不怕了。咱们以后只要警醒些,跟紧也就是了。姐姐以为如何呢?”

    瑞珠初时不知宝珠说这些的用意,听到最后却是明白过来,情不自禁的站起身:“这倒是好法子,难为你想的起来,只是,”瑞珠迟疑的看着宝珠:“这簪我虽知道是哪里的手艺,但并不是说,拿钱就能得了的,大爷拿给时就听他说了,完全是仿着内庭做的,除了颜色上的差别,连下面缀的珠子都是五采玉磨成的。就算给做了,等的时间怕也得三、五天。蓉大爷问起来可怎么说?”

    宝珠抿唇一笑:“姐姐虑的虽是,但却忘了,她那么一个有心思的人,只怕连三言五语都用不了就遮掩过去了;再者说了,咱们府里不是要来贵客了么,老爷就是再存了那无耻的心,他也总得顾眼前,东宁王府的人是好慢待的?况我曾听跟太太的银蝶模模糊糊的说过,蓉大爷并不是买了一枚,还有两枚是买给咱们太太两个妹子的,就瞒着太太一个罢了。俗语说‘无商不’,那韵月堂的铺老板见销路好,能放着钱不赚?只怕现成的也是有的。”

    瑞珠听了,倒也觉得在理儿,便又问:“就算如此,那使谁去买呢,你还是我?”

    宝珠假装想了一想:“到底姐姐跟着***时间长,一时也离不得你。再有你也知道我的出身,并不是这里的家生子,一个月前我妈不是进府求过太太,想接我回去住几天吗,太太说冬至节事儿多,让我再等等,我正好就着这个缘由回去,别人也疑不了什么,姐姐以为如何呢?”

    瑞珠细想也是,便不由拉住宝珠的手:“横竖这事咱俩摊上了,我就指着妹妹了,现在趁着老爷正臊着脸,你我赶快去见,现今太太不在,出府的事还得由她发话才行。”

    宝珠也明白这个理儿,往回走时却细细嘱咐瑞珠:“那里,还以为我不知情,你可别说漏了,咱们也只能装糊涂,只说是为她分忧罢。”瑞珠点点头。

    怀着忧心,宝珠随瑞珠一起来至秦可卿所居正房,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宝珠一眼看到秦可卿。

    今日秦氏的打扮和昨个儿完全不同,净瓷般的脸庞半点儿脂粉未施,上身穿一件儿粉蓝色饰着流苏的净面袄儿,袄儿外面又罩一件银狐裘半肩短披风,下配着细杭绢曳地棉裙儿,趁着低挽的一头乌油油的发,上着一枝凤嘴扭纹的步摇,面目恬静,淡扫蛾眉,怎么看怎么一付我见尤怜让人疼惜的模样儿。

    宝珠忙上前见礼,秦可卿笑道:“我早说过了,非年非节的,平时的礼就免了罢。别个都听了,唯宝珠你自始至终谨守着,以后大不必如此。”

    宝珠忙道:“这是规矩,不能偏废。”宝珠答完向瑞珠丢一个眼色,紧跟着起身拿起桌上茶盏:“我去给煮盏新茶。”这原是她们商量好的,宝珠避开,让瑞珠将事情禀于秦可卿。

    宝珠就端着那套茶盏去了院子西南边隅的茶水房,故意走的慢些个,反正茶房有专门儿的人守着,热水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偏在茶水房碰到润珠,想起瑞珠怀疑润珠的话,宝珠便多加了几分小心,润珠倒先向她打招呼:“昨晚你值夜,怎么不多歇一会儿?看你的脸,一看就没睡好。”

    宝珠便笑:“不赖熬夜,本就是天生的。”宝珠答话时看着润珠身上簇新的茜红色衣裙,花色既新又别致。宝珠心道:近来润珠似乎很舍得在衣饰上下本钱。只是不知怎么的,宝珠看那料子很是眼熟。

    沏好茶,宝珠估着瑞珠的话应该讲完了,便端着茶回去。待将茶递给秦可卿,便站在瑞珠身旁。

    谁知秦可卿只一下一下地拿茶碗盖撇着茶叶,绕是宝珠两世为人也不免有些急躁时,才听她稳稳开口:“瑞珠已向我说了——难为你们两个想出这个法子来,簪子虽贵重,但也有限,我只怕你们大爷心里不痛快,你们也晓得,他的格总是有些孩子气,谁让老爷太太膝下就他一个哥儿。”沉吟一下又缓声对宝珠道:“就依这个主意吧,先让人把你送到你家,你设个法儿让跟的人回来,过几天我再命人去接你,你看可好?”

    宝珠忙低头应了,待要退出去时秦氏却又叫住她:“你到底是我的人,出门不能让人笑话,”因命瑞珠:“上个月我生日不是做了两身衣服吗?那身鹅黄织锦云纹的拿出来给宝珠,再有那件儿秋香色窄袖云衫,并那幅百褶手绣鸢尾裙也一并给她。”

    宝珠忙谢过了,瑞珠使眼色让她换了给秦氏瞧,待秦氏将手中一盏茶喝了半盏,宝珠已换好衣服站在她跟前。宝珠就见秦氏的眼睛缓缓凝住,两只妩媚的眼珠怔怔的盯着自己瞧,宝珠便知自己现时的形象应该是不错的。

    就见秦可卿慢慢绽出一个笑容:“我倒是才发现,你生得很好看呢。看来老话甚有道理,三分长相还要七分妆扮。现时你的模样儿,只怕等闲人家的姑娘也没有你的气势。只是,”

    秦可卿将手中的青花瓷茶碗往身旁的琉璃几上一放,轻轻站起:“你生的白细,配艳一些的首饰更好些。”遂伸手从头上摘下那支步摇,走过来亲手至宝珠左边发上:“这样就好多了,刚才脸色有些寡淡,倒也不难看,就是少些喜气。”秦可卿话语透着柔和,一字一句甚是清晰。宝珠看她一眼,脸上斟酌着做出适度受宠若惊的神情。

    秦可卿又含笑道:“你上次回家,是刚派到我房里不久,我也没怎么理论。前些天你妈来看你,又说跟我磕头,我身子正不好,便也没见她,听说是和你嫂子有些合气?其实一家子人,又有哪些过不去的坎儿,你办好那件事,便在家里多留些天也使得。”

    宝珠纳罕她的细心,也听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总之一切以她的事为重,口里便低低应了。恰外面小丫头来报:车子备好了,秦可卿就此住口,暗示宝珠尽快出府。宝珠遂回房收拾包袱:贾府的规矩,凡在府里近身服侍主子的,出门在外哪怕是回自己家,也不能用外头的东西,嫌不干净。

    打包时瑞珠打外面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描金锦匣:“又收拾了这个给你,里面有些散碎银子,还有些玩儿的戴的,你也一年多没回家了,免不了去亲戚家走动走动,让你看着送人,有自己喜欢的便留下。”又从袖里拿出一个香包:“这里面是一百两银票,十两一个票额,你用来买那簪子。”

    宝珠只好再度打开包袱,因笑:“都说行事稳重、办事得体,果不其然,只是依我看,心思未免过重了,只怕并不是好事。”

    瑞珠叹道:“可不是,就为着得个好名声,连身子也不顾,人看她时常一付温柔平和的模样儿,家里老少上下都喜欢,又怎知她背地里使了多少心,又偏偏贪着这起子事儿。”宝珠深有同感,与瑞珠相顾一眼,同时闭住嘴。

    匆匆收好东西,二人相跟着出去时瑞珠指指秦可卿的屋子:“让你直接走。”宝珠也是这个心思,她私底下的想法,相比留在宁府提心吊胆,能避得一时是一时。瑞珠却又叫住她:“妹妹,要早些回来才好,外面虽自由些,咱们的身契还在上头压着呢。还有,过半个月又到晋升的日子了,说,等这事办好,就是赖大娘那里出手拦着,她也会把你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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