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皇上带傅家那丫头出宫了?”

    “是”,莲姑回道:“下了早朝皇上便携皇后一并出了宫,还带了太医院的刘院正,没多久,闵太医也得了旨意,听闻是定国公府的老夫人病了。”

    “劳什子的定国公”,霍氏不屑道:“小门小户的,担得起这两个字?家里飞出一只小麻雀,还真当是凤凰了?也不掂掂自个儿出身。眼下怎么着?病了?这便是命——压不住富贵,享不起荣华的命!该着的。”

    “刚刚看,皇后显然夜里没有睡好”,莲姑道:“估摸老夫人病情不轻。”

    霍氏哼一声,又叹气,说:“可惜了,不然傅家丫头这些天定然无心侍寝,新进宫的还有些机会。只是皇上这一闹脾气,反不好说了,白瞎吴氏那张脸。”

    说罢,看一眼从旁伺候的白倩,吩咐:“晚些你到敬思殿回一声,说哀家身子不适,皇上只早间来问安便成了,晚上哀家歇得早,不必过来,到了时辰,你去回话就行。”

    白倩忙道:“是。”

    霍氏睨着她,眼梢动了动:“别日日去,隔天去才好,否则惹了皇上的烦。”

    白倩头伏在地上:“奴婢都听太后吩咐。”

    霍氏收回目光,莲姑稍稍挥手,示意白倩先退下,霍氏闭目片刻,又问:“闵蘅也去了?”

    “去了”,莲姑道:“太医院那边回话,这几日刘院正和闵太医都不在宫中,给太后请平安脉的暂且换另一位太医。”

    霍氏蹙着眉头,半晌没出声。

    “太后可要将闵蘅召回来?”

    “不”,霍氏缓缓摇头,忽而笑了笑,道:“不必管,让他去就是,等回了宫再叫来问话。另外,你准备准备,虞家老太太这几日里要入宫谒见。”

    “可皇上……”莲姑稍有点儿担心,母子两个才闹完,皇上那日的话挺重,要是回头再较了真儿,怎么是好?

    霍氏支着胳膊,半躺在矮榻上,道:“此次是虞家老太太要觐见,非是哀家懿旨,她有诰命在身,又年近花甲,谒见一回不容易,皇上是准的。之前皇后说纳妃,哀家就好心好意帮她选了两人进宫,现皇上又说不纳,哀家也没逼着他到旁的宫里去,什么都依了他们,还要如何?”

    莲姑怕她提起那日的事又要来气,因说:“不过一时闹气,太后可别往心里搁,母子间哪有隔夜仇。”

    霍氏“哎”了一声,说:“罢了,傅家的事既叫咱们知晓了,也不能装聋作哑,你去挑上几样上好的药材,打发人送到国公府。”

    莲姑应声,转身刚要去,霍氏又道:“记得去之前先禀明皇上,省得以为哀家没安好心。”

    莲姑掩掩嘴:“瞧太后说的。”

    等莲姑出了门,霍氏闭上眼长出了口气,低低自语道:“不经事便以为自个儿翅膀够硬了,总得逼一逼才能晓得母亲的苦心,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脾气,打小改不了。”

    ……

    过了几日,傅长启先行离京,刘院正和闵蘅那里没有好消息回禀,但好在,也没有更糟的消息。

    眼瞅着进了腊月,因萧澜曾在佛寺里龙潜,腊八当日的浴佛节便尤其盛大,宫里头要做七宝五味粥给排的上号的官员府里分赏,这些府里也会往宫中奉食。

    腊八之前,萧澜与延湄便没得了闲工夫,延湄对京中各个家族尚不是很了解,但胜在记性好,女官把各家奉食的单子呈给她,再一一说一遍各府大抵情况,她就能记个差不离,如此倒把她的注意转开些,免得总惦记傅夫人。

    腊八之后隔天,虞家老太太入宫谒见。

    碍着她的身份,也恐延湄不适应,萧澜便一并到霍氏宫里坐了片刻。

    虞家老太太身量不高,且精瘦精瘦,宽博的命妇服穿在身上甚至有些曳地,然而这都遮不住她那一身矜高的气势,给延湄行礼时,她眼皮垂着,隐隐透出股子简慢。

    霍氏让人赐了坐,笑道:“老夫人风采不减当年。”

    虞老太太极浅地笑一笑,道:“不成了,老了,太后却正值盛时。”

    “老夫人过谦”,霍氏让人奉茶,“皇上前几日还与哀家提及,虞家尽出才俊。”

    “那是说笑了”,虞老太太欠了欠身,“皇上方是真正英武。”

    萧澜啖了口茶,似笑非笑道:“朝中才俊尽出虞、沈两家,也是朕之幸事。”

    虞老太太道:“虞氏一族便将尽心竭力,辅佐皇上。”

    “那便好”,萧澜将茶盏放下,门外花生禀道:“皇上,陆大人带着陆二先生到了,正候在静思殿。”

    萧澜遂起身,“那朕便不陪了,正有事要问,皇后也随朕一起。老夫人且与母后说话,多呆些时候才好。”

    虞老太太听到陆家目光微闪,但很快如常,起身回礼,眼睛盯了盯延湄的背影。

    打昭明宫出来,延湄要回赤乌殿,萧澜却拉住她道:“你与我一并去静思殿。”

    延湄眨眨眼,忽凑近了小声说:“我不喜她。”——她说的是虞老太太。

    萧澜刚刚看她出了宫门就垮下一张脸,因也小声道:“我瞧出来了。”

    延湄鼓着嘴,两手在脸颊上轻轻拍了拍,随着他去了敬思殿。——其实这有些不合规矩,因除了几项的祭礼以及宫宴之外,皇后不该见外臣。

    可皇上就在这儿,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陆文正行礼,他身旁的是一个坐轮椅的男子,着深色大衫,峨冠博带,远远的在金阶之下也起身欲行礼。

    萧澜抬了抬手:“先生腿脚不便,跪礼便免了。”

    那男子笑了笑,已然站起身来,长长一揖,从容道:“如此,小民多谢皇上恩典。”

    他声音温厚,自带一身儒雅,随着他起身,身后的龙椅也稍稍倾斜,发出轻微的响动,等坐下时,轮椅便又放平。

    延湄一下被吸引了注意,有些好奇,但又知道这是在外殿,不能乱动乱说,因只远远的望着。

    萧澜今儿是特意带上她过来,倒并不是要考较这位陆二老爷,而是想叫延湄岔岔神,省得总念着傅夫人的病,因而也没客套,笑道:“先生莫介意,皇后也爱这些巧器,是以才盯着先生的坐椅,不知先生可方便让她瞧瞧?”

    陆潜略略意外,女子爱这些的实在不多,拍拍轮椅,兴然道:“得娘娘几眼,那是这几块儿木头之幸。”

    萧澜吩咐另外赐坐,两个小太监过来想将他抱起,陆潜摆摆手:“陆某只是腿疾,虽慢些,这些事还是能自己来。”

    他在轮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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