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顾忌虞老太太毕竟和延湄有血脉,延湄若真亲手杀了她,他们怕日后延湄回想起来,定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剩下的交给我”,萧澜换过手中的剑,拍拍她后背,往前走了两步,沈元初也俯身叩了头,低声道:“元初知道外祖母有过,不求皇上皇后宽宥,但求替祖母受之。”

    萧澜挑挑眉,饶有兴味地瞥他一眼,转而看向沈湛,沈湛摇头道:“这个罪名,你替不了。”

    他说完,退开两步,冲着萧澜端端一礼,缓缓说:“皇上,老臣这些年思乡的很,身子也越见力不从心,病好了这一场恐还有下一场,今日正是来向皇上辞官的,请容老臣回乡去罢。”

    萧澜勾勾唇角,道:“大司马卸任前,倒与朕说说,这桩案子该怎么判?”

    虞氏转头看他,又觉得没脸再面对他,掩着袖子,沈湛道:“虞老太太谋害皇后,乃是十大恶罪名之一,按律当以极刑,即刻下到牢中。至于虞家是否连坐……”

    沈湛瞥了一眼虞珵之,虞珵之一抖,他知道虞老太太彻底没救了,求萧澜没用,便直接冲延湄磕头道:“求皇后娘娘开恩!虞氏族人愿自此离开京中,终虞某此生,不叫族人再踏进金陵半步。”

    延湄对虞家旁人并无感,看着萧澜,萧澜倒是问:“你身为亲子,不求替自己母亲受过么?”

    虞珵之扭脸看看虞老太太,虞老太太披头散发趴伏在地,闭了闭眼,说:“谁都不用!”

    “母亲糊涂啊!”虞珵之心里实际是有怨的,若非母亲和妹妹下此手段,虞家落不到这一步上。

    “来人”,萧澜吩咐:“先将虞老太太押入牢中。”——他不会立即斩杀,但虞老太太闭眼前,定也在牢狱中出不来了。

    虞氏和沈如兰哭得快上不来气,虞老太太最后看了延湄一眼,缓缓说:“倒不算是个孬的,不像你母亲!”

    这是她给小虞氏的最后一句忠告。

    延湄看她被禁军带出去便转过了头,沈如兰看她竟丝毫不为动容,心里觉得她铁石心肠,但半句不敢再说了。

    萧澜收剑回鞘,拉一拉延湄的手,忽问沈湛:“当年大司马兴许是不知这段往事的,但后来,竟也未曾查过么?”

    第112章 落空

    虞、陆两家从交好到翻脸,当年在世家中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沈湛彼时被族人欺凌赶出了门户,可必定也是有所耳闻的。

    况且虞氏未出阁时一向依赖母亲,遇事并不是个十分周全、镇定的性子,以沈湛的心性,真的会毫无所觉?

    怎么可能!

    萧澜这话说完,陆潜和沈元初都怔了怔,下意识看向沈湛,沈湛也正睨向陆潜——他们年少时亦是见过的,只是陆潜那会儿已满身光华,而沈湛还只是个跟在沈家嫡出子弟身后的跟班儿而已。

    陆潜被他看得略微尴尬,咳了咳,垂下眼皮,随即却又想到什么,皱起眉头。

    沈元初抿抿唇,低声道:“父亲……”

    虞氏尚且沉浸在惊惧和悲痛之中,闻言呆了片刻才明白是甚么意思,抬头愣愣看一眼萧澜,缓慢扭过身子,看着沈湛,虚飘飘问:“老爷、老爷查过?那岂不是、岂不是……”

    岂不是早就知晓她和陆潜的事了?

    沈湛看向她,脸上也没甚怒色,依旧是淡淡的,点头道:“是,我查过。”

    虞氏身子一颤,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湛徐徐叹口气,不答话。

    什么时候?应该很早了吧,早到成婚时他便知晓不对了。

    可当年沈家亦有其他人向虞家提亲,虞老太爷都拒绝了,只将孤身进京,举目无依的沈湛收到自己门下,给了他踏入仕途的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机会。半年之后,更是将自己的嫡女下嫁,当初沈氏嫡出的子弟中,有多少人瞠目结舌,扼腕叹息?

    沈湛有过通房,新婚当晚也不是一腔爱慕手足无措,且虞氏忐忑躲闪,他怎会没有察觉?

    虞氏呆呆出神,多半也是想到了成婚之日,半天,她挣扎着坐起,用帕子擦干净脸,过来几步拉住沈湛的袖子,凄凄道:“可你什么也不曾提过。”

    新婚当晚没有,第二日一早也没有,及至今日,快二十年了,沈湛半个字都没有提起过。

    虞氏在绝望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滚泪的眼睛看着沈湛:“是我对不起老爷,往后……”

    沈湛摇摇头,打断道:“你父亲当年提携我,我忍此一事,相互公平罢了。”

    他的语气仍旧是像从前一般,温和的,平静的,虞氏一直以为那是因宠爱而生的包容——在刚开始时,她难免暗里拿沈湛与陆潜作比较,沈湛是庶出,世家中嫡庶分明,若非虞老太爷一力扶持,他的仕途定要艰难几倍,虞氏初初不满,有时便会耍性子或说几句难听的,沈湛从不与她计较,后来他位极人臣,对她也不曾改变,堂堂大司马府,一房妾室也无。

    这不是宠爱又是什么呢?

    可此刻,虞氏才咂摸出点儿旁的滋味来,她不敢往深了想,虞家已经不成了,她只剩丈夫和一双儿女。

    沈湛道:“我警醒过你,可你不听,以至酿成今日之祸。”

    沈湛彼时正在宫里忙着朝廷派兵,还不知虞氏和虞老太太的谋划,等到后来回府见虞氏总心不在焉,问了下人,又暗中谴人去查,这才知道虞老太太已经下了狠手,他当时便已知虞家的这一手,除非连带萧澜一并除掉,否则早晚要被秋后算账。

    虞氏只顾哭,话也说不出来了,陆潜沉默了这许久,蓦然出声道:“沈大人,陆某有一事想问。”

    沈湛将袖子从虞氏手中抽出来,“问便是。”

    “当年我等路上遇袭”,陆潜皱着眉头:“是否与你沈家有关?”

    虞氏张着嘴,哭声也停了,看看陆潜的腿,尖声说:“不可能!”

    沈湛却拢袖笑了笑,说:“兴许罢,陈年旧事了,沈某当时被赶出了家门,并不知悉。”

    萧澜似笑非笑:“此事大司马确实摘得清,运气的是,你不曾插手,受益却最大。”

    沈湛不语,萧澜又道:“但你是沈家人,事前没听到丁点儿风声么?也是,听到了也得当没听到,若陆潜不伤,你怎能有了娶到虞家女儿的机会?”

    陆潜抿抿唇:“原来,真是你沈家从中作乱,怪不得……”

    虞氏整个人都乱了,陆潜受伤竟还是沈家的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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