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说”,秦宛拽了一把七皇子,咬牙:“他不见我,我便带着他的七弟一块儿跳。”

    韩林嗤笑一声,打马走了。

    大军仍在行进,并没有因她的话而降下速度。

    韩林走了半天前面也没动静,秦宛冷笑一声,回身使劲儿一扯七皇子的手,攒着劲儿当真从车辕上跳了下去。

    然而,她那一下并没能完全扯开七皇子的手,七皇子抓得死,冷不防被她一拖,也随着摔到了马车下。

    周围乱了一阵子。

    大军正在赶路,行进速度不慢,而且这个时候他们正在野外,秦宛一摔下去就感觉到一阵钝痛,滚了几滚,不知被什么踩了胳膊,,眼前一黑,在扬尘里闭上了眼睛。

    ……

    再睁眼时,她先皱眉抽了口气——左胳膊包扎着,疼得厉害。

    抬头,她看见了逆光坐着,离她三尺开外的萧澜。

    秦宛也顾不上疼了,噙着嘴角刻薄道:“怎么,大梁陛下终于肯见我这个匈奴的俘虏了?”

    “你是汉人。”萧澜脸色有些冷,声音也听不出情绪。

    “哦,是啊”,秦宛漫不经心地挑挑眉,四下里扫一眼,他们似乎是临时到了一间农舍里,屋中陈设简单,一榻一桌,萧澜坐在桌边,房门敞着,萧真和韩林不避及地就守在门口,秦宛笑了,口中愈发尖酸:“我是汉人,我怎么都快忘了?对,不能忘,我还服侍过你们先帝的。那陛下此时总算愿意见我,是不是也需要秦宛的服侍?”

    她说着便稍稍起身,眼睛睨着萧澜,没伤的右手去扯自己的领口。

    萧澜坐着没动,脸上也没有被激怒或是尴尬神色,只是平静道:“表姐要见朕,有何事?”

    秦宛的领口扯开,露出一片白皙的锁骨,又去解衿带,轻笑:“自然是服侍皇上啊。”

    萧澜的目光并没有移开,秦宛的手却无法再继续了。

    ——他没有因她受伤而心疼,也没有因她衣衫半解而不好意思,甚至没有因为她这般作践自己而生气。

    秦宛怒而将自己身上的毯子朝他扔过来,喊道:“你杀了我的丈夫!索性连我也一块儿杀了吧!来啊!你杀了我啊萧澜!

    萧澜这时敲了两下桌面,萧真解剑进来,秦宛下意识皱了下眉,眼看着萧真走近几步,她冷哼一声,仰头闭上眼睛。

    萧真随手把剑扔在榻上,砸到了秦宛的腿,秦宛睁眼,萧真先她一步开口讽道:“老七被你拖着摔下马车,现今还没醒,你这做母亲的怎问都不问一句?”又指指她的左手,“辛亏马蹄乱中踩的是你,倘使踩在老七身上……呵,去了匈奴一年,他的小身板可不如之前了。”

    秦宛面色一变,她跳了马车之后余光也看见七皇子跟着摔下来了,只是刚醒过来见到萧澜,怒火攻心,一时忘了,冷脸问:“他在哪儿?”

    萧真吊吊嘴角,晃着肩膀又站到门口去了。

    秦宛转而盯着萧澜。

    “在中京,朕便下令放了表姐,可表姐不肯。”萧澜站起身,“在钟离郡时,朕也说过,表姐想去哪里都随意,朕可派人护你安全,金银之物更使你余生无忧,表姐都不要。朕知道,纵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心里还是恨,朕也无话可说,但这一辈子里,你恐怕再没有机会杀了我。你心里头若过不去,想拿自己性命相胁,实在不需做今日这等事,一剑下去比什么都痛快,只是七弟还小,犯不着捎上他。”

    他说完,最后看秦宛一眼,往外走。

    秦宛手指触到榻上的剑,剑鞘冰凉冰凉,她缩了下手,慢慢道:“萧澜,你当初到底想没想过救我?哪怕一回。”

    这话上一次在汉中的山上,秦宛也问过。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这个事情上较真儿。

    萧澜侧身,顿了片刻道:“表姐既然非得要个答案,到金陵便知。”他说罢,出了房门。

    时值正午,日光从窗棱照进来,房门哐嘡一声关上,秦宛踢开自己身上的剑,蜷缩着慢慢躺下,少顷,眼泪决堤一般涌出来。

    他们并没有在这停多久,午间设灶随便用些饭,未时就继续行军。

    今日天气好,原本萧澜和萧真都是骑马,但因七皇子也受了伤,萧真没有把他再放到秦宛的车里,抱着他到了萧澜的车上。

    “又睡了?”萧澜摸摸七皇子的脑袋,孩子的脸和手腕都有擦伤,下巴搓在地上一片血,清洗时疼得直打颤。

    “睡得不实”,萧真叹口气,“粥也没喝两口,估摸吓着了。”

    “太医怎么说?”萧澜问。

    “还好这几处都是外伤”,萧真道:“他摔下去时,垫到他母亲腿上了,否则非得把小肋骨摔断不可,现肋下都是发青,也是受罪。”

    他与萧澜都看出来,七皇子比离京时瘦了一大圈,脸色也不太好。

    ——其实这孩子跟着秦宛到中京便生了场大病,因之前得了急惊风,再一场病下来,元气大亏,还一时吃不惯匈奴人的食物,秦宛对他又不是十分耐心,头半年就瘦了不少,加之他一个汉人小孩儿,脑子也不怎么灵光,在秦宛看不到的时候,常被匈奴崽子欺负,这一年过得着实不好。

    “晚些热太医瞧着,莫发热。”

    萧真应一声,本要把七皇子给内侍自己下车去,七皇子感觉他身子暖和,使劲儿拱了拱,把萧真给拱乐了,萧澜道:“你就在这儿抱着他吧。”

    接下来几日,秦宛再没说要见萧澜。

    腊月十八,大军终于过了江都,抵达金陵。

    抵京当日,金陵城香草洒水,黄绸铺地,大小官员全部出城恭迎圣驾,皇后的凤辇便在最前头。

    萧澜没有驭车,而是着盔驾马,前后拥着禁军,队伍长长的望不到头,似一条黑龙,气势磅礴。

    远些,萧澜先望见了凤辇的华盖,还瞧不清延湄的身影,他有心吩咐前面快些,又告诉自己已经到这儿了,不差那一时半刻。

    等大约距着两百步时,萧澜看见了延湄——她站在凤辇上,披了件绯色的氅衣,迎风一吹,氅衣的角飞起来,美极了。

    萧澜还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他猜着延湄一定在笑,他想着,不自觉摆出马上最英武的身姿来,嘴角也弯了。

    不到一百步,他看真切了,延湄就是在笑,并且两手拢在嘴边,冲他做了个口型,“澜哥哥。”

    隔着这么远,延湄没出声,他们算不上是新婚燕尔,可萧澜就是脸红了,心也砰砰跳。

    延湄转而一手搭着耿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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