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

    陆宁一转头,只见穆子陵嘴里虽说着茶香,眼神却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似乎这好香二字并不单单指茶,无端的暧昧让陆宁有些心烦意乱,微一挑眉,将茶碗递了过去,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句:“既然觉得香,那就尝尝看。”

    穆子陵手掌一转,故意压着陆宁的手将茶碗接过,意有所指地说:“是该尝尝看了。”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逗,陆宁几乎就要忍不住抛出袖口中的蛊毒来,穆子陵却只是一本正经的低头抿了一口,脱口便赞了句:“在茶的清香中夹杂着酒的浓郁,果真是好茶。”

    往来之间,陆宁自知穆子陵此番孟浪行径不论真假自己也不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起身往内院行了去,竟是连茶具也不收拾就走了。穆子陵一句话也没说,依旧气定神闲的坐在茶凳上,望着陆宁离开的方位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暑九的天有时候就像是神经质的小狗,明明昨天还燥热的让人禁不住想要脱光衣服,今天就毫无道理的换成了近乎疯狂的暴雨,倚梅园的梅花只余下光秃秃的枝干,细弱的兀自在暴雨里摇晃不休,一如陆宁此时的心情,抑郁中带着几分无奈。

    自从师父告诉自己真相之后,每日听书的时候陆宁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其实说实在的,一方面对于那个师尊口中因为内臣叛乱而没落的帝国,陆宁是毫无感情的。另一面他却又不得不无辜的背负着整个隐园的期望,为了那个空幻的复国梦每日与那些勾心斗角和权谋智计为伍。

    原本陆宁是抱着学成之后,依师父的命令出去游历一番的,或是行侠仗义闯荡江湖也好,或是运筹帷幄上阵杀敌也罢,大多是要行在别人安排好的道路上,因为自从被养育的那一刻起,陆宁就放空了灵魂将让没有过去的自己彻底变成了工具,却独独没有设想过,偌大的隐园费尽心机却是全然要围绕着自己的。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直依靠手杖行走的人,突然失去了依靠只能无助的迷失方向。

    胡思乱想之间,陆宁没由来的回忆起穆子陵宽厚有力的大手压在自己手心的触感,炽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那鹰一般锐利的眉眼里,似乎目标永远都是□裸的,如自己这般近乎懦弱的犹疑,那是断断也不会有的。

    “怎么,宁儿对今天的课业颇有不满?”陆宁讶异的一转头,却见顾离眉目清淡的透过重重雨幕在梅枝对面望着自己微笑,饶是见惯了师父风雅气韵的,也禁不住眼前一亮,在陆宁的记忆里,师尊素来是喜白的,银白、米白、象牙白、珍珠白……总之顾离平日里的衣装因着过于素净,总带着几分不可亲近的疏离感,今日却反常的着了一身海蓝的绸缎,愈发显出顾离五官中的妖娆来,陆宁想也没想便脱口回了句:“师父今日这身衣服可是莫叔叔选的?”

    顾离完全没料到,陆宁会生硬直接的把话题转移到如此微妙的方向,他淡然的眉目里极快的掠过一丝窘迫,顿了顿才回了句:“实在没想到平日里寡言的莫伤会意外的在衣饰这种小事上如此缠人,我实在是不胜其烦,只好穿了。”

    陆宁话一出口,便自知失言,即便是师徒,在这样隐秘的话题上来回环绕终究是不妥,尴尬得微微低了头,不再直视顾离晶亮的眸子:“师父,若是徒儿无法完全复国大业该当如何?昨天我和小七他们在前院吃茶的时候遇到几个武功颇高的人,一直心神不宁,想到日后诸般艰难,不免有些颓丧。”

    顾离伸手穿过回廊前的雕花木栏,随意折了一根梅枝放在手心把玩:“宁儿,很多事哪怕从一开始就能预料到结局,大家还是会去做,因为本身他们在意的就是这个怀抱希望的过程,当年西凉突然国破,你想想看,这些前途一片暗淡的亡国子民,要怎样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复国无疑是最遥远也是最接近的理由,隐园原本就不是为了复国而建,充其量不过是要给这些流离失所的孩子一个归处罢了。为师这番话,你且细细思量一番,日后要如何做就都全在你一念之间了。”顾离说完便径自走了,陆宁沉默的立在原地,目送师尊离开,心里有什么东西渐渐散开来,温暖安宁一如往常。

    6、气韵天成(二) ...

    当心中的那些温暖和安宁扩散开来的时候,陆宁觉得狂风暴雨也变得温柔起来,突然想念起天福园的包子,颇有些不合时宜的嘴馋起来,就站在廊下随口叫了句:“小七,我突然很想吃天福园的包子。”

    话音未落,墙角的阴影去已经闪现出一个单薄的身影来,嬉笑着应到:“公子今日兴致真好,等一刻钟,属下去去就回。”陆宁垂了眼细看莫小七白净的五官,那玩世不恭的笑意平静的没有丝毫异样,陆宁微微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小七,方才师尊的话你可有听见?”

    莫小七似是没料到陆宁会问得这么直白,面上一怔,笑意便淡了去:“以龙首武功又怎会不知道属下所在,既然龙首想让属下听见,那属下自然是听见了,不过,若是公子想要小七什么也没听见,那么小七就什么也没听见。”

    陆宁眼眸中痛楚几乎掩藏不住,伸手按在小七单薄的肩胛上,良久才应了句:“今日天气甚好,叫上小五,我们一道去内城夜游可好?”

    莫小七高高扬起脖颈认真看了一会雷雨大作的夜空,神色多了几分微妙:“公子想去便去罢。”

    南唐都城临远风物温润,景色秀美,因有军神穆风盛名在外,已有数十年未有战事,一派和乐,雕梁画栋亭台楼榭数不胜数。临远城的第一大招牌酒楼天福园,自是不甘落后,颇费了一番苦心硬生生的在闹市中空出一大块地来置放了假山顽石若干,是士林风流之士素来都喜爱的场所。

    陆宁一行三人踏着夜色而来,穿过层叠的华灯。门外风大雨急,陆宁却反常的衣角也未曾沾湿分毫,陆宁虽不清楚小五和小七是怎么做到的,到底还是细心的发现他们自己衣袖上浸湿的水印,半真半假的摇着手腕小声的说:“若是要护着我,至少也不要自己湿了,不然岂不是惹人耻笑?”

    莫小七顽皮的反问了句:“莫不是公子眼花?我们两人都是黑衣,黑漆漆的,公子又怎能分辨出是否沾了风雨?”

    陆宁虽然明白小七他们这般做只是出于习惯,也难免有些无奈,这些孩子自小便苦楚,好容易武学有成却依旧难得自在,可这样的习惯经年日久,若要改也只得出了隐园才能再做打算。话到嘴边,还是温吞的又堵了回去,只是轻轻摇了摇手腕间的细铃,没再多言,正要抬脚上楼迎面却被一个颇为高壮的汉子挡了去路,陆宁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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