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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振华一直待在书房里面。如萍拿起电话,里面仍旧没有任何声音,看来早被有心人给控制了。陆家的大门外面时刻都有兵在巡逻。整个陆家都笼罩在了紧张的气氛中,不,不光是陆家,整个北平上空都盘旋着这样的低气压。

    自从如萍说了那句话后,她就觉得自己冒失了。陆振华不是傻瓜,定是早想到了那一层。如今那消息只有金陆两家知道。而陆家跟白家是几乎没有来往的。对陆振华来说,兵还是那些兵,城里城外不过是威严的问题。可是金铨那边,那就是天翻地覆的区别了啊。

    两天,陆家被围了整整两天。在第二天的下午,突然兵都走地一干二净了。而一直沉默着关在书房里的陆振华,终于现身了。他并没有出去,而是起身去了餐厅,让李婶给他做一大碗面。王雪琴听了消息,急急从楼上赶下来陪着陆振华吃东西,又说些自己胎动了,一定是孩子想陆振华之类的话。说了两句,见陆振华没有反应,王雪琴识趣地闭了嘴,猜到现在的情况可能不是自己科打诨就能够解决的了。

    如萍的心里却是灰败了下去。二十一条,她清楚地记得,还是妥协了。知道历史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历史,那种感觉,是你说不出的心痛。她的目光看向了陆振华,若是金铨真的借到了兵,会不会,还是同样的结果?

    次日一大早,如萍陪王雪琴去医院做检查。往常这个时候,街上都有很多的人了,今天竟然是没几个人在走。北平,什么时候变地如此冷清了?如萍收回了视线,低下头细细地思索着:她能做些什么,她能为这千疮百孔的中国做些什么,才不枉她穿越了这一场?

    正想着,车就到了医院。如萍回过神来,扶着王雪琴下了车。两人刚进了医院,如萍抬头,惊讶地喊道:“润之姐,你怎么在这里?”

    正拿完药的金润之听到了如萍的声音,忙回过神来,见到如萍母女,快步上前来:“陆伯母,如萍,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你怎么会在医院?”如萍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金总理怎么样了?”

    润之勉强地笑了笑:“我爸爸倒是没事,是我妈晕倒了。我这正要拿药过去呢。”

    如萍见她的脸色,连忙道:“润之姐你先去忙吧。等我陪妈检查好了,一定过去看金伯母,只是不知道,金伯母住在哪间病房?”

    金润之说了病房的位置,对着两人笑笑:“那我先过去了。”她刚转身,又犹豫了一下,凑到了如萍的耳边,低声地道:“其实,除了我妈妈,燕西也不太好。”如萍抬头,看见了金润之投过来饱含深意的一眼,心里愣了一下:金燕西怎么了?

    王雪琴的孩子一切正常,她的身体指征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只是她算是高龄产妇了,大夫嘱咐了几句,如萍一一地记下了。两人走出检查室,王雪琴道:“医院门口我瞧见有花店。你去给金伯母挑束花,也算是尽个心意。我就在这里坐坐。”说着,王雪琴指指大厅里面的长椅。

    如萍点点头,小跑出去买了花,又买了些水果和糖果。她提着东西回来,远远地就看见王雪琴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她的心突地一跳:这男人是谁?

    怀着疑惑,如萍加快了步伐走近了。王雪琴一进到如萍,连忙招手:“如萍,快过来。”那男人也转过身来,却是一个年轻男子,比如萍大上几岁,戴着一副眼镜,却是彬彬有礼。老牛吃嫩草?如萍的脑海里闪过了何书桓的表弟的面孔,忍不住浑身一阵寒战:太可怕了。

    王雪琴拉过了如萍,笑着对年轻男人道:“这就是我的女儿如萍。如萍哪,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柳次长的公子柳春江。”

    柳春江。如萍的眼睛倏地睁大了,她差点忘了这号人物了。这可是敢于向门第阶级挑战的痴情男啊。如萍看着柳春江愣着神,倒弄地柳春江闹了个大红脸:“陆小姐。”

    如萍连忙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瞧着柳公子有点面熟,一时就忘了。”

    “想是如萍上回瞧见柳太太,这才觉得柳公子面熟。”王雪琴笑着道。

    如萍用胳膊肘碰了碰王雪琴。王雪琴瞧见了如萍手上的花,这才想起正事。虽然眼前的这个比较青年才俊,但是毕竟父亲只是一个次长,金铨再怎么是个总理(她选择遗忘了金铨刚刚下课)。王雪琴对着柳春江笑了笑:“柳公子,我们还有事在身,就先不打扰了。”

    如萍扶着王雪琴赶快撤退。王雪琴走了一段路,忽然一下子醒悟了过来,附在如萍的耳边:“金总理现在已经失势了。我瞧着这个柳公子不错,比之前的那个秦家的孩子好,比金燕西也长得好。多交往看看,可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妈。”如萍万般无奈地看了一眼王雪琴,满脑子都纠结:难怪她刚才看了柳春江眼熟,她看了全天下的青年才俊都眼熟。

    两人正说着,已经走到了金太太的病房门口。王雪琴使了个眼色,如萍正要上去敲门,门突然从里面开了,金燕西从里面走了出来。

    如萍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金燕西红肿的嘴角,不由地一愣,正要说话,金燕西低下了头,侧开身子。里面的金润之高声地道:“燕西,你站住。”她说着,目光瞄到了门口的陆家母女,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尴尬的笑:“陆伯母,如萍,你们来了啊。”

    好象出现的不是时候。如萍笑着打了声招呼:“润之姐,金七爷。”她话音刚落,金燕西脸色突变,一把推开了如萍就往门外冲。

    如萍没有料到他的动作,身子被往后推了一下。她的左手手下意识地就拽住了推自己的那只手,右手上的花往金燕西的脸上一甩,人往前踏了一步,胳膊肘就撞上了金燕西的膛,她的整个人已经移了过去,右手拽起了他口的衣服,一个用力,金燕西被她举了起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断喝:“如萍!”

    如萍突然反应了过来,忙把甩到身上的人又放了下来。由于门口太窄,她放金燕西下来的时候,只觉得手上一震,金燕西闷哼一声。如萍的动作瞬间轻了下来,将金燕西平放在了地上,一脸的尴尬。

    金润之忙跑了过来,蹲下身子关切地问道:“燕西,你有没有怎么样?”

    王雪琴忿忿地瞪了如萍一眼。如萍讪讪地站在一边,一句话也没说,心里却在忿忿:谁让他突然发疯推自己一下的。

    金燕西被闻讯而来的护士和医生给抬上了病床。王雪琴跟进去瞧了,如萍一个人在过道上面,耷拉着头,来回地踱着步。

    “如萍?”金铨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吓了如萍一跳。她连忙抬起头来,看到走过来的金铨,满脸是笑:“金……伯伯。”她硬生生把在嘴边的总理两个字给憋了回去。

    金铨听出了她话里的停顿,笑地云淡风轻:“既然都来了这里,怎么不进去看看呢。他们都在里面。”

    如萍支吾着,低下头去:“我,我刚去瞧过了,妈妈在和金太太说话,我出来,上卫生间。”尿遁是最好的借口。

    金铨看她在那边磨蹭了那么久了,可是一点不像是她说的借口。他笑笑,也没有揭穿她:“那我先进去了。”

    如萍点点头,看到金铨要推门,她突然出声道:“金伯伯,那个,您还好吧?”

    “你看我是好呢还是不好呢?”金铨倒是觉得有些意思。家里的人都小心翼翼,没人敢在他面前提那件事情,偏这个小姑娘倒是直言不讳地问了出来。

    如萍也觉得自己冒失了,琢磨了一下,说道:“金伯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金铨的心情突然一下子松了许多,像是自言自语般地重复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如萍看到金铨推门进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拔腿就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难道还留下来被人切了吗。

    柳春江偶然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如萍,刚喊了一声哎,如萍已经跑地没影了。他取下眼镜揉揉眼睛:兴许是自己看花了?

    如萍一路狂奔到了街上,来不及刹住脚,直直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对不起!”“如萍?”两个人同时出了声。如萍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欧阳于坚的下巴。她的脸瞬间红了,往后退了一步,强自镇定下来:“欧阳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刚问出口,欧阳于坚身后的人就像是回答她一样,突然迸发出了一阵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我河山。”“拒绝二十一条。”如萍下意识地就退了一步,不是吧,她遇上传说中的学生游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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