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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第七十四章

    某一日,普奇果真带着一个道士前来拜见胤禩,胤禩仅是问了几句话后就寻个由头把那名道士留在府内,奇怪的是这个道士于隔日之后又不知去向,再接着就见一连好几天,胤禩的脸上总显出郁郁寡欢之色,若不是因为康熙又将出巡塞外,他得与胤禛主持朝中大事,寒瑶想他大概会一个人待在内书房里练字,连府门也不想踏出去了。

    寒瑶还想到今年九月将要发现的一废大事,以为胤禩可能是为了此事在烦恼,又见他没有主动提起的意思,便不打算过问太多,只是把心思放在和小紫小云了解八贝勒府内这些年缠缠绕绕的人事关系上。

    不过寒瑶还是担心那个肯定就叫做张明德的道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胤禩面前说出那些落人把柄的话,还有胤禩心里的打算又是什么?难道真的没有想挽回一丝康熙对他的看法吗?

    这一天晚上,寒瑶趁着手边的琐事都已经做完,看到胤禩独自在内书房里写字,亲自端了茶过来,坐在书桌前方,默默地看着胤禩练字,见胤禩放下笔,似有准备歇息的意思,才开口问道:“你这两天怎么了?好像心情很差?”

    “我把张明德意欲谋刺太子一事呈到皇阿玛面前了,可是…”胤禩叹了口气,说起那日见了张明德之后的事情。

    原来,自寒瑶说起张明德的名字之后,胤禩就直觉这个人非常,只是一时之间本不能知晓此人来历,等到那日普奇带了人过府之后,听到他那些令人惊愕的卜算之词,胤禩才明白问题何在,当下就打算借着张明德一事在康熙面前表明自己此生愿为贤王之心,然而康熙听罢之后仅是看似不悦地斥责胤禩一番,却不曾再说任何话,叫胤禩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那么张明德呢?人被关在哪里了?”寒瑶问道。

    “皇阿玛把折子压下来留而未决,也不明白他怎么想的,至于张明德现在仍在兵部大牢候审。”胤禩回道。

    “其实你也不能怪皇阿玛会胡思乱想,因为这背后还关系到大阿哥…在外人眼中,爷与大阿哥的情份远比其他兄弟深厚,若叫人知道是你把他的事捅到皇阿玛面前,对你而言并非好事。”寒瑶记得张明德一案会浮出明面是因为胤禔自荐不成,就把胤禩举荐出来,用胤禩能杀太子的名义来邀功,才令康熙大为不悦…。

    “这个我当然明白,所以我并没有提起和大哥有关的任何一句话,把责任都推给了张明德,向皇阿玛说是张明德怂恿我们兄弟起内哄,我一得知就禀报皇阿玛知晓了。”胤禩一脸的落寞,下意识地摩娑着手指头。

    寒瑶直直地盯着胤禩的脸,许久后才想明白,胤禩与康熙之间的血缘永远断不了,自然…也不可能完全阻断胤禩对康熙的敬爱,可是却被难舍权位的康熙一再地打入尘埃之内,最重之言莫过于‘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险’这般的话语,试想一个生母没有地位,养母还有儿子的幼儿,如何能够心高?从何学来险?

    寒瑶思及此竟忍不住一阵鼻酸,她怕自己失态,只好低下头着仍未显怀的小腹,装出不怎么在意的语气,劝道:“帝王之心本难测,更何况皇阿玛又是一个从小就处在高位的人,他永远不会明白人在低处时的苦…算了,管他信也好,不信也好,咱们又不是没有退路,若不是娃娃坚持虽然这里是个伪历史空间,却也不可逆转太多,我早想闪人游山玩水去了。”

    “我知道,妳也别想这些琐事,既是早已知晓的事,我不会总把它放在心上,不过这一时半刻还有些不舒服罢了。”胤禩眼神微黯,显然对康熙漠然的态度真的已经失望透了,若是到那时他依然还是说出那样的话…。

    “没关系,反正迟早有人陪着你乐的,说起来那些狠话还真只有他说得出口,这可不是单纯的训子,而是要把亲生儿子往死里整,可见得在他眼里只要变成了他不喜欢的人,哪怕是原本捧在心尖的人,也能压制到连阿猫阿狗的地位都比不上。”寒瑶忽然想到康熙废太子时所说的‘生而克母’,心里不免又深深鄙视着康熙的绝情寡义。

    胤礽一直是被捧康熙捧在手心上宠爱的人,他或许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向来敬仰的父亲如此指责,还是背上那样沉重的罪名,想必任凭谁听到这样的评语都难免大受打击,又何况是从未遇到挫折的胤礽?

    “妳是指…”胤禩一下子就明白寒瑶指的是什么人,便转而一叹,说道:“的确…若是那样,二哥的心里未必会比我好过,他一直倍受皇阿玛疼爱,被皇阿玛着重栽培,地位远在我们兄弟之上,哪里遇到过如我幼时那般的冷嘲热讽?也不曾预料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父亲如此评价。”

    “爷这会儿还记得替他惋惜?那干嘛把人家好不容易收买来的探子给送去打扫园子?”寒瑶有意扫去屋里的沉闷,便故作不满地诘问一句。

    “那不一样,我们如今拥有的能力不容被睥睨窥觎,否则势必引起祸端,当然不能把钉子摆在内院。”胤禩一脸严肃地道。

    “可他们又想不到咱们屋里的丫鬟个个都非普通人,更看不出这寝房内外是被下了结界的。”寒瑶轻声笑道。

    什么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不正是说明如今寒瑶和胤禩的情况?所以有心窥探八贝勒府内实情的人,永远也探不出其中的真相,譬如此时,其实外面的那些暗影只能看到已经吹熄烛火的室内和几个丫鬟在门外休息的模样,看不到寒瑶和胤禩在内书房对话的情景。

    “妳真不忘时时取笑人家,怎么说人家也是尽心为他们的主子在办事,走吧,该休息了,不要累着身子才好。”胤禩走过书桌,来到寒瑶身边,有些无奈地扶起妻子,然后往另一边的房里走去。

    “这也算‘道不同,不相为谋’啊,他们的主子又不是我,我替他们心疼什么?”寒瑶嘟起小嘴反驳道。

    胤禩牵起嘴角轻笑一声,他对别人的属下奴才自然也没那么好心,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六月末,康熙巡幸塞外的大队离京已有一个月余后不久,中的贾嫔突然传出已有孕在身,这个消息传到贾家后,贾老太君和贾政夫妇都高兴极了,以为贾嫔总算苦尽甘来,连那些门下家奴也都欢喜的出门几乎要仰着鼻子看人了,只是不知他们这份心高气傲的态势到底从哪继承下来的?王夫人从那之后几日,天天在佛堂里磕头跪拜,一跪就是大半天,不单要答谢菩萨有眼,还更祈求着贾嫔这一胎能顺利产下皇子。

    寒瑶听到消息时,也知道这个孩子是不可能落地的,但是书中的原因未明,很多人猜测是中内斗所致,不过这种事在康熙朝发生的机率不高吧?胤禩很快就给了她答案。

    “贾嫔怀的孩子…恐怕不是皇阿玛的。”胤禩抱着寒瑶,大手轻轻地在微凸的肚皮上滑动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你疯啦?不是皇阿玛的,还能是谁的?那里…。”寒瑶说着突然想起一个野史传闻,她猛然睁大双眼,惊愕地道:“难道?!不会吧?那可是、可是…。”

    “我和四哥不过私下猜测罢了,不过长春里的奴才都知道皇阿玛已经许久未曾招幸贾嫔,她却还能怀上龙嗣…。”胤禩说着微微皱起眉头,又接着道:“四哥已经快马呈送密信到皇阿玛那里,该怎么做,还得等皇阿玛的消息。”

    “那么…贾家是不是要倒了?他们最近一定在外面蹦跶得很欢快吧?四哥说不定已经摩拳擦掌,等着收拾他们。”寒瑶在脑海里想象着某位冷面爷准备抄家的得意样。

    “有妳这么背后编派兄长的?不过林氏与贾家有着血缘关系,到时贾家人真是求到林氏那里,只怕林氏又要得罪四哥了。”胤禩无奈又宠溺地揉散了寒瑶的头发。

    “哎呀!头发都被你弄乱了,万一打结可是会很疼的。”寒瑶嘟着嘴,不悦地救回自己的秀发。

    “最多我帮妳梳开就是,怕什么。”胤禩说着便以手为梳,轻轻拢开了杂乱的长发。

    “她既是替了林黛玉在这里的命运,总要走上这一遭的,谁叫她先前不想清楚?林黛玉与贾家的关系…除非贾老太君死了,不然要完全断绝本不可能,贾老太君又是个为了贾家前途,再疼爱的人都能牺牲的,当然那个贾宝玉除外!”寒瑶撇撇嘴角,不屑地说道。

    只是这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康熙的回信未提及贾嫔之事,而是命京中太医院派人前去永安拜昂阿,原是十八皇子胤祄突发急病,暂且留置行内医治,而銮驾则慢行回京。

    九月初,果然自布尔哈苏台行传来太子胤祥俱被囚禁的消息,接着康熙又下旨命胤禩署内务府总管事,等到十六日回京,即遣官以废太子事告祭天地、太庙,历史走到这里,竟是几乎未改。

    寒瑶自得知十八皇子染疾之后,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紧张万分,某日竟见了红差点小产,偏偏太医诊视之后又说似是双脉且情况危急,要求寒瑶必须卧床休养,胤禩听闻妻儿险些出事,只得上折告罪,请求胤禛一同署理内务府事务,连查办凌普之事也希望交由胤禛处理。

    不过胤禩的请求未获康熙应允,还遭斥责过份沉耽于儿女私情,以致延宕政务,若不是念在寒瑶还怀有皇嗣的份上,指不定也要一同降罪。

    作者有话要说:曾有前辈说出一个叫人心寒的猜测,当年胤礽被封皇太子也不是康熙真心所愿,更非是什么对元后的深爱所致,而是因为当时的朝政时势所逼,不得不如此…说穿了,大家眼中倍受宠爱的皇太子其实是康熙政治生涯中的第一个牺牲品,而所谓的疼爱或许只是他自以为是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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