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风皱眉道:“若教他们看见那几个字,免不得要误会。”

    颜少青道:“你现在出去,又准备如何解释?亦或是将他们杀尽了事?”

    一瞬间,揽云剑的剑鞘,被握得咯吱作响。

    抬头看了眼天色,颜少青左手提住觉尘衣领,右手揽了木风腰肢,低声道:“先撤到山下,再慢慢从长计议。”食指轻弹,一枚竹叶飞向楼上钟鼎,趁着众人被鼎声吸引,三人闪身出了寺门。

    潮起潮落,涛声依然,浩淼烟波之中,太阳依旧升起,但远处亘古不变的钟响,却渐渐没落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方惜宴回到中原之后,在凌华宗将养了数日,待伤口好得七七八八,便瞒着众师弟,一个人上来少室山。

    大厅中,沈遥云冷寒着脸,吩咐道童送客,但看他面容憔悴,又忍不下心来,屏退弟子,背过身道:”你来做甚么,还嫌骗我不够么。”

    原来那日在摘星崖上,方惜宴所说一切皆是夸大其辞,其目的,便是要寻个理由,接近心仪之人。沈遥云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疑有他,任他跟在自己身侧。哪知从回鹘归来途中,方惜宴突然支支吾吾,向他道出真相——玄阴移魂禁术,实则是没有法子补救的。

    沈遥云得知真相后,气得拂袖而去,并勒令他于三年之内,不得踏入清溪观半步。

    方惜宴从背后搂住他腰,哄道:“师叔,自从分开之后,师侄对你是日也想,夜也念,茶饭不思。”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没你在身旁,我晚上睡不着觉,只得……”

    听他越说越下流,沈遥云面红耳赤道:“闭嘴!”

    方惜宴笑了笑,将人搂得更紧:“师侄此趟来到少室山,除了给师叔赔罪之外,另带了一件师叔最想要的东西。”见对方不理,将他转过身来,道:“怎么,师叔不感兴趣?”

    被他骗过数次,沈遥云哪里再敢轻信,见挣脱不开,索性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美色当前,方惜宴毫不客气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见拂尘打来,笑着往旁跃开,坐到了椅上,得意洋洋的从袖中抽出一卷古籍,向对方扬手掷去。

    沈遥云抬手接过,只见皮面甚是破旧,翻了两页之后,讶然道:“玄阴移魂禁术?你从哪里得来的?”

    端起案上的茶盏,方惜宴慢悠悠喝了几口才道:“我凌华宗好歹也是玄门正宗,要找两本古籍还不简单。”也不说究竟是打哪里找来,又道:“师叔看着,我先歇歇,喘口气。

    两派并称清凌神宗,但于功法秘笈一事上,向都秘而不宣,互授道法,更是极其忌讳之事,他口中虽然不说,但沈遥云却深知其中利害。

    再说来往两地,最快也得数日行程,途中攀山越岭,涉水过河,很是艰辛,见他伤势未愈便匆匆赶来,沈遥云心里再是有气,也便消了。

    隔着桌几,在他身旁坐下,缓缓将卷籍翻至最后一页。

    ——谜底终被揭开。

    少时,沈遥云闭上眼,叹道:“原来即使能死而复生,也不过是向他人借了寿命,若不能及时偿还……后果……后果……”说到这里,已不忍再说下去。

    先前方惜宴已从他口中知晓了颜少青的真实身份,放下茶盏,也是诸多感叹。忽然侧过头,问道:“你老实回答我,那颗‘凝蔘丹’,是否就是拿来给他服用?”

    事到如今,沈遥云已无必要再向他隐瞒,神色寥寥地点了点头。方惜宴哼哼道:“将我的东西拿给别的男人,师叔要怎么赔我?”

    沈遥云坦然道:“此事的确是错在我,你要补偿,尽管开口,只是……”

    “只是不要令我师父他老人家知道?”顺口接下话头,方惜宴咧嘴笑道:“看来师叔也并非不在乎两派之间的那点交情。”

    沈遥云睨了他一眼:“我的确不在乎,但不在乎,不代表就要将之断送。”

    方惜宴怔了怔:“作为掌门人,师叔还真是称职。”起身走到他跟前,俯身说道:“可是作为情人,你却一点不称职。”

    “谁是……唔!”沈遥云待要反驳,对方冷不防将他按在椅背上,一手托起他的后脑,俯身摄住了他的嘴唇。

    沈遥云被他吻得全身酥麻,半点力气提不起来,只庆幸事先将门下弟子遣散,不然自己这般模样若被人瞧见,指不定要闹出甚么事来。气恼他发情不分场合,牙齿一合,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抹去唇上血迹,方惜宴眼波靡靡,又扑将过来,一双手在他身上乱摸,直将素来清心寡欲的清溪观掌门,摸出了一身火来。

    正是情浓时,门外忽然传来道童的叱喝声:“甚么人,站住!”

    沈遥云似被当头棒喝,猛然醒悟过来,推开身前的男子,低头整理衣冠。

    只见大门向两边飞开,一名身携弓箭的男子跨进厅中,锐目扫荡过来,盯住了沈遥云。

    “杜迎风在哪里,叫他出来!”

    -未完待续-

    第127章 第十回:翠玉如意凝碧雪,孤星绕云揽飞霜

    江宁土地膏腴,物产丰富,是统辖江苏、安徽、江西三省的两江总督驻地。此际冬至刚过,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至,也带来了今年第一场雪。

    乡野间,一辆马车正冒着风雪疾行,车轮碾过雪地,留下两排深陷的痕印。赶车的是个六旬老翁,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棉袄中露出半张瘦脸,向手心里哈着热气,感慨道:“瑞雪兆丰年,希望今年能有个好收成,别像去年,哎……”

    他身侧的车辕上,坐着一名白衣白裘的青年,右手搁在膝上,左手按着一样黑绸紧裹的物事,正眯着眼,抬头望着天空。听见叹气声,随口问道:“怎么江南鱼米之乡,也闹过饥荒?”

    老翁摇了摇头:“地方再好,也避不过天灾人祸。”

    那青年懒洋洋换了个姿势,说道:“这话却是怎生说?”

    老翁道:“黄河泛滥,冲毁农舍庄稼,这是天灾,朝廷的苛捐杂税,贪官恶吏,这是人祸,两祸并起,老百姓还能有甚么安生日子!”说到忿处,砰的一声,在车轴上抽了一鞭子。

    那青年听罢,没精打采地‘哦’了声。

    老翁叹道:“许多人被逼到绝境,没了生路,只得干起那贼寇的勾当,希望我们这一路平平安安,别遇上才好。”

    雪下得愈发大了,青年垂下狐裘上的兜帽,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腔,正听老翁絮絮叨叨地讲起前年遭遇盗匪之事,忽闻远处的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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