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起,孩子们都已然进入了梦乡,蔡桃夭给小儿子掩了被子,这才推门而出。连日的秋雨让京城的温度骤降,走入夜幕中时,夜风袭来,吹着那轻薄衣裳勾勒出的美好身段。走过月门,远远便看到书房内依旧亮着灯,隔着玻璃,依然能看到那孜孜不倦伏案工作的背影。

    他做事向来是极为专注的,连她推门进来的声音都不曾注意到,直到她从衣架上取了毛毯给他披上,这个正在为了针对某则情报作出反击的男人才反应过来:“小家伙睡着了?”

    蔡桃夭站在他的身后,轻捏着他肩膀微微发酸的肌肉,微笑道:“下午点点在院子里玩泡泡,他便也跟在后面爬着,姐弟俩疯了一下午,早就累了!”

    李云道伸手握住女子的柔荑,起身道:“对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今天去吴千帆那边取了一幅字回来,给你看看!”他的神情有些隐隐的兴奋,难得地像孩子一般在女子面前炫耀,从一旁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取了那纸筒出来,边打开边道,“我准备明天去一趟国博馆!”

    他缓缓将那幅字展开,墨香扑鼻时,那“不教胡马度阴山”七个大字便也映入了眼帘。蔡桃夭也是极识货的,看到那字,又看到落款,握着身边男人的手也不由得微微用了些力道:“三儿,对咱家来说,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李云道毫不掩饰眼中的激动神情,笑道:“所以要裱起来,将来可当传家宝!”

    蔡桃夭像看孩子一般心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卫仲卿虽立下彪炳战功,但不到五十岁也就病逝了,李广年近古稀却迷道自刎,三儿,我不要你做什么龙城飞将,守国门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事情,他们不是都称你为福将吗?我要你做那程义贞那样的,儿孙满堂,安享天伦。”

    李云道点头笑道:“放心吧!”他轻轻抱了抱身边的女子,又格外小心地将那幅字卷了起来,小声道,“吴千帆的意思是那边也没什么能给我的,钱咱家也不缺,位置眼下这个年纪也算是给到头了,所以给些精神鼓励!嘿嘿,我倒觉得这字比啥都实惠,最后留给咱家娃娃们,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蔡桃夭缓缓走回那桌旁,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轻叹一声道:“这也就是你这般的阅读和思考速度,一日便能做完常人三日的工作量,否则换个其他人,这份工作便是煎熬了。我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小叔在坐这个位置的时候,总说他身不由己,这文山会海的,能抽得开身才怪啊!”

    李云道从身后轻轻环抱住自己的女人,轻声在她耳畔道:“抽身还是可以的,尤其是这样的良辰美景……”

    都是老夫老妻了,又岂能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些什么,对于这些事情,她本身是不抗拒的,尤其因为李云道,作为一个精神洁癖者,她甚至慢慢喜欢上了这些事情。

    夜风变得轻柔起来,两人帮彼此穿好衣裳,女人的脸颊还微微留着些潮红,看得李云道再度心猿意马,手儿便又开始游动起来,却是被蔡家女子轻轻捉住。她摇了摇头:“虽然很喜欢,但总是要有节制的,你又熬夜太多,会伤了身子的根本。”

    某人也不尴尬,只是悻悻地叹息一声:“我好难啊!”

    蔡家女子掩口笑了起来:“这些年轻人的东西你也知道?看来并不曾把心思都扑在工作上嘛!”

    两人相依着蜷缩在沙发上,李云道搂着女子,笑着道:“前阵子不是给小师叔换了部手机嘛,他迷上了看视频,学君为这事儿还有些不开心。”

    蔡桃夭笑道:“年轻人都是这样,想喜欢便喜欢,想生气也便生了气,不用考虑太多的后果。等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有些想生气都不行!”

    李云道将下巴轻轻搁在女子的肩膀上,而后小声道:“媳妇儿,谢谢你!”

    蔡桃夭嫣然一笑,低头用鼻尖蹭了蹭男人的鼻子:“自家人,不用客气!”

    某人一听最后四字,倒了一声“好”,而后又拉起沙发上的毛毯,将两人重新裹了起来。

    夜风轻柔,绮丽消融,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李云道照旧早起晨锻,沿着那山间小道一路小跑,到了山顶平台时,却看到了令他头疼不已的青衫老头。

    老头考校了一番他近日来的功夫,最后李云道只得了“朽木不可雕也”的六字评价,不过幸好还没气得白胡子发颤的老爷子又冥思苦想,不知道从记忆深处的哪个旮旯里面又翻出一套用来保命的身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套功夫叫‘水参功’,嗯,当年悟出这套功法的先人,怕是觉得‘泥鳅’两个字太难听了些,所以才用了‘水参’这样的说法。不过说到底,就是像泥鳅一样,像你的对手完全抓不住你。我看之前教你的保命法子你还练得可以,干脆也就别想当什么高手了,碰到普通一点的对,可以逞逞威风,但若是碰上了真正的高手,你就抓紧逃吧!嗯, 这功法名字古怪了点,但对你这样的废材来说,也算是量身打造了!”

    李云道听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老爷子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但毕竟是师祖,被埋汰两句,也是当小字辈的应尽的孝道。

    “过来抓我!”老爷子冲他勾勾手指。

    李云道便也没有犹豫,他知道以青龙老爷子的身手,怕是这世上真能抓得住他的人屈指可数,自己这点儿水准,怕是连眼前这老爷子的半根寒毛都抓不住。

    于是他果然动了手,而后便惊讶地发现老头子如果滑得如泥鳅一般,总是在自己的手快要触及他的时候,便如同滑腻腻的泥鳅一般脱了手去,三次没抓着,李云道便开始集中精神,但即便如此,依旧连人家的半只衣角都没能碰着,心中不由得对这套老爷子即将教授给自己的功法颇感好奇。

    “这‘水参功’了得吧?”老爷子笑着止住身形,道,“你若能学得这功法五成,华夏境内,只要不动用枪炮能抓得住你的,怕是已经不多了!”

    李云道倒也不好驳了老爷子的面子,加上对这套功法的好奇,也就耐着性子在山上练到了朝阳东升到山隙间。

    去二部的路上,李云道问坐在副驾上的龙五:“小师叔,老爷子教过你一套什么‘水参功’吗?”

    正在华夏某风靡全球的视频app上看着女子喊小哥哥的龙五头也不回道:“水参?那不是泥鳅吗?谁会拿泥鳅来给武功命名?”

    “咦,学君……”李云道脱口而出,惊得前座的小师叔如同老鼠见猫一般下意识地就把手机往兜里藏。

    等发现车上除了李云道只有自己和开车的霍去病外,哪里有澹台家聪明姑娘的影子。

    小师叔一脸幽怨,拿出手机再次打开“小姐姐”直播,说道:“你也忒是不厚道,大清早的,吓死个人了!”

    李云道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些在镜头面前嗲嗲喊着小哥哥的姑娘会如此受年轻人的欢迎,但本着存在即真理的想法,既然能成为这个时代的某种潮流,便也就有它存在的意思。

    突然,一道灵光从李云道脑中闪过,一把拉住小师叔的肩膀道:“小师叔,这软件在国外也可以用?”

    小师叔点头:“对啊,在国外也可以,只不过名字不一样而已!”

    李云道露出一丝莫名其妙的兴奋,搓了搓手道:“有件事情,我想到解决方法了!”

    小师叔不解:“什么事情?什么方法?”

    李云道神秘一笑:“传送情报的渠道!”

    小师叔愣了愣:“传情报的渠道?”他回过头去,打算继续给小姐姐们点赞,却又冷不丁地回过头来,“啥意思?你要用这个传情报?不是开玩笑吧?这里的东西,都是用户自己拍了上传的,又是公开的,你就不怕你的情报被泄漏出去?”

    李云道微笑道:“做好编码工作,被破译的可能性就很小!”

    “去病,速度再快些,这件事情我要抓紧跟他们落定!”李云道有些兴奋,“小师叔,要不要找个名正言顺看直播的理由?这样你也不用怕学君会天天找你麻烦!”

    小师叔头也不回道:“你就甭忽悠我了,学君那么聪明,我们斗不过的。”

    李云道笑道:“若是正儿八经地为了工作呢?”

    小师叔这次反应过来,被李云道激动的神色有些吓到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李云道笑道:“其实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能不能被加以利用,就要看我们对些了解得有多深,对了,小师叔,刚刚我说的那个水参功,师祖没教过你?”

    小师叔道:“老头儿说,我把现在的东西消化练好了,就天下无敌了,你说的那个什么水参功,不就是泥鳅嘛,我可不要学,丑死了!”

    李云道笑了笑,丑不丑其实不重要,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活着,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为这个国家和民族创造更多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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