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慢慢摸索吧。

    于是一盏茶后。

    “临清,好了么,我饿了。”

    “再等等。”

    又一盏茶后。

    “还没好么,我肚子叫了。”

    “闭嘴,等等。”

    然后——

    “临清,我怎闻到糊味了——”

    “啊!”

    沈絮冲进灶间,只见锅翻了火熄了,临清捂着手指正拼命吹着。

    沈絮舀了一瓢水,拽过他的手就摁进去。冰凉的井水虽寒冷,但缓解了烫伤的痛楚,临清看他一眼,沈絮正紧张地检查自己的手指,眉头间担忧清晰可见。

    “还好,没起泡。”

    临清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看了看一地狼藉,有些懊恼。

    “抱歉,晚饭还得再等会儿。”

    沈絮环视了一圈,叹了口气,道:“今晚就吃面吧,明天再研究如何炊米。”

    临清闷闷应了一声,转身生火、加水、下面。

    孤灯一盏,人儿一双,各自捧了一晚清汤面,沉默地吃着,好不凄凉。

    “我从前没做过饭。”临清忽然道。

    沈絮“哦”了一声,“我也没做过。”

    “……我会学。”

    “哦,好。”

    临清憋得一脸通红,心想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了,简直鸡同鸭讲。

    多问一句好似能要你命一般!气煞人也!

    吃过饭,临清就着锅水洗碗,沈絮就窝在他脚边烤着灶火取暖,临清间或瞟一眼,只见他一脸惬意,不知几多满足。

    没出息透了!临清愤愤想。

    就不知道担心一下今后,真真纨绔一枚。

    临清擦了手,舀了几勺面粉,抱了碗筷,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你去哪?”沈絮问。

    “还东西。”

    沈絮才记起他们这两日都是借着邻居的碗筷,见临清要走,他也跟着站起来,“我同你一起去吧。”

    临清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说实话,这大晚上的,他一个人出门,心中总归忐忑,有个人相伴是极好的。

    然而一路上,沈絮非但没有表现出照顾他的模样,反而拼命往他身边凑,甚至拽着他的衣角,紧张地东看西看。

    “怎么了?”临清问。

    沈絮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那个,其实……我惧黑。”

    若不是手中还抱着别人家的碗碟,他真想直接把这人推进田里去。

    亏他还小小感动了一下。

    他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到了邻居家,临清把东西还了,说了一番感谢的话。邻居见他身后跟了个高了一头的男子,不由好奇问:“这位是?”

    临清没好气道:“下人。”

    沈絮瞪大了眼睛。

    “原来如此。”邻居了然地点点头,“看着有些笨。”

    沈絮转瞪邻居。

    只可惜,无人理会。

    回去的路上,沈絮依旧拽着临清的衣角,临清被他这副窝囊样子气得都没力气了。

    有了两床被衾,自是暖和了一些。临清又拿出今日新买的炭火盆,在卧房生了一炉,不消一会儿,屋里的寒气便散去不少。

    沈絮窝在被子里,看着临清坐在桌边记账。

    昏暗的烛火下,临清执笔而书,字体娟秀,条理分明,一样样记下,竟是分毫不差。等到写完,他望着账簿沉思。

    今日花了五两纹银,买回的食材只能抵十日,照这速度,不消半年,剩下的十二两银子便会用尽。

    必须想办法挣钱,不然两个人都会饿死。

    临清想得入神,沈絮巴巴望着他,忍不住道:“不睡么,很晚了。”

    “你要睡就睡吧,我想事儿。”

    沈絮拍拍床,“我把被子捂热了,快上来吧。”

    “你睡你的。”

    “……有光我睡不着。”

    临清深吸一口气,疲倦难当。

    吹了烛火,除去外衣,摸黑爬上床。

    沈絮献宝道:“怎么样,暖和吧?”

    大冬天的,能够滚进一个热乎的被窝,怎么说也是一件享受的事。

    临清“嗯”了一声,也懒得计较这人之前的行径了。

    “睡吧。”沈絮翻了个身,径直闭了眼。

    临清躺了好久,听到身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后,僵直的身体终于松下来。

    挪一点,又挪一点,他红着脸,蹭到沈絮身边,伸手抓了抓,终于鼓起勇气抓住对方的衣角,而后带着满心悸动,也闭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民以食为天。

    所以一大早起来后,两人就窝在厨房研究如何做饭。

    “这米怎么掺了这么多石子?莫不是要一颗颗挑出来?”沈絮抓起一把米,皱眉道。

    临清拿了个碗,舀了一勺,正对着日光仔细捡着石子。

    “洗米如何?这样?”沈絮蹲在一个大盆前,哗啦啦搅着清水,以及里头稀稀拉拉的一小把白米。

    临清端着方才的碗,一手摁着米,慢慢倒尽淘米水。

    “要加多少水?一勺?两勺?”沈絮晃着勺子,模仿细水长流,往锅里注水。

    临清将手覆在淘好的米上,另一手往锅里倒水,心中默念,没过手背即可。

    “火要如何生?啊呀,水撒了!”

    “……”

    临清盖上锅盖,拎起这个祸害往厨房外一扔,“滚去劈柴!”

    祸害从地上爬起来,摸摸鼻子,委屈地去了。

    一大早的,简直要被沈絮气死。临清厚着脸皮向邻居大婶请教了一番炊米的技巧,回家打算一试,结果沈絮也要掺一脚。

    这掺一脚的后果就是临清面前这一地狼藉。

    还嫌他不够忙,光是做饭就够折腾人了,还要连带帮他收拾残局,临清真是恨不得把这少爷一脚踢出家门。

    沈絮在院里劈了一会儿柴,肚子早饿得打鼓了。他有气无力地挥着斧头,好端端一段木头硬是被他砍成了木皮,歪七劣八的,看着都寒酸。

    好冷啊,握着斧头露在外面的手冻得都快没知觉了,沈絮把手缩回衣袖,隔着衣料抓着斧头,消极怠工。

    吊着嗓子唱开来:“不给饭吃还要干活,好一个狠心的地主——婆。”

    “地主婆”黑着脸端着一碗米饭站在他身后,冷冷道:“你就砍一天的柴吧。”

    沈絮一个趔趄从椅子上摔下来,忙不迭爬起来,追着临清而去,“饭好了?我好饿,好饿好饿——”

    临清第一次炊米,加之又有个沈絮从旁捣乱,自不指望能做得多好。

    沈絮扒了一口夹生的米饭,小声道:“为什么下面是糊的上面是生的?”

    临清脸微红,“吃不了别吃!”

    沈絮瘪瘪嘴,真凶。

    夹生饭配腐乳,这便是今日的早饭了。沈絮扒一口饭,戳一点腐乳,心里无比怀念昨日的面条。

章节目录

公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蔺月笙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蔺月笙并收藏公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