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菜也顾不上吃了,临清抱了小宝提着灯笼出去寻人。

    未走多远,便在家附近的路上找到了兀自发呆的沈絮。

    临清皱眉,“怎么傻站在这里不回家?”

    沈絮的目光慢慢聚拢,眼前的小公子脸含忧色,手里抱着孩子,头发散在肩上,被小宝捏了一束放在嘴巴里咬。

    提着的灯笼,微红的脸,以及眼中的担忧与释然。

    秋虫啁啾,露重霜寒。

    沈絮目光微闪,那一刹,心里的疑问忽然就想通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如果。

    只是因为那是临清。

    大难临头,家财散尽,留下的只有一个临清。

    乡野寂静,枕雨而眠,伴他的只有一个临清。

    连这样一个寻常夜里,会为他晚归焦急,提了一盏灯笼匆匆寻人的,也只有一个临清。

    哪来什么如果,除了临清,还会有谁,还能有谁。

    那是临清才会做的事,那是临清才会给的真心。

    所以心有所念,念的是临清。

    所以习惯成自然,习惯的是临清。

    所以心空了想要填补,能拿来填补的也只能是临清。

    沈絮眼眶一热,夺了他手中的灯笼,连着咬头发的小宝一道将人拥入怀中。

    临清,只会是临清。

    这样简单的道理,他却到此时才明白。

    不是不欢喜,而是不知欢喜。

    不知欢喜,才叫那人将心意藏在心里,才叫那人受了委屈不肯再给真心,才叫自己一朝失去方知后悔。

    小宝吚吚呜呜,不明白背上为何多了一道温暖的墙,拱着小身子想要挣脱狭窄的缝隙,然而那人却抱得愈发紧了。

    “临清……”沈絮哑声道。

    临清茫然望着夜空,感到他在颤抖。

    这样的夜,他在想什么。

    那样寂寥的一道身影,站在那里,却不敢回来。

    临清平静的心漾起一丝波澜,那人喷薄的热气呼在他颈间,颤抖的气息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

    临清挣了挣,沈絮却兀然收紧了手臂。

    “临清……”

    他说不出话来,只是这样喃喃唤着他的名字。

    低哑的声音,含了一丝哽咽。

    “你怎么了?”临清茫然问。

    沈絮不答,只是一遍又一遍念着他的名字,临清,临清,临清。

    那夜与过往哪一个夜都一样,村落寂静,狗吠遥遥,吹风树摇,婆娑有声。

    那夜却与过往哪一个夜都不一样,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二十六年未曾读懂的诗句,在这样一个平常而安宁的夜里,忽然就懂了。

    劳心悄兮,劳心悄兮。

    乘月而来的人儿,比不得凝碧步摇生姿,却正正拨动了那根心弦。闲荡了多年的心,终于有一日束上了牵挂的红绳。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不是不可转,而是没有等到转动的那个人。

    沈絮将头埋进临清瘦弱的颈间,汲取着那近在手边却又渴求久矣的气息。

    沈府的一切在这一刻离他很远很远,寂静的村落,明朗的月光,拥在怀里的人儿,所有所有——

    他心里终于绽出了第一缕相思。

    作者有话要说:  快收尾了,不想烂尾,所以越来越不敢轻易下笔……

    虐止于这章了,终于开始追妻了……

    ☆、第五十八章

    沈絮接过小宝,一手抱着,一手牵着临清。

    临清诧异地望着他的侧影,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把手抽出来。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临清停下脚步。

    “嘘。”沈絮侧过头微笑,眼睛还有些湿润,却是临清从来没有见过的热切与深情。

    仿佛是寒夜里乍然亮起的光亮,那一刹几乎要灼了临清的眼。

    “回家再说。”沈絮道。

    临清感到有什么快要蹦出自己的胸膛,有什么不一样了。

    小宝趴在沈絮肩头,又抓了一把头发往嘴巴里塞,吧嗒了下嘴,发现不是临清,呜呜了几声,开始不安分地扭动。

    沈絮拍拍他,“乖,爹抱你。”

    小宝听不懂,还是扭着小身子不要他抱。

    临清道:“我来吧。”

    沈絮笑笑,“以后要一直在一起的,不能让他只认一个。”

    临清怔怔望了他,又止了脚步,“你……你把话说清楚……”

    沈絮无奈,停下来松了他的手,临清的目光将望到自己被松开的手上,那人却按了他的脑袋,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懂了?”沈絮问。

    临清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沈絮道:“以后不会再有王姑娘,你从前是怎样的身份,以后永远都是。”

    临清的眼里涌起一泉泪水,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他退了两步,颤颤道:“不……你是在戏弄我……”

    “临清。”沈絮上前想握他的手,被他挣脱开来,“我没有戏弄你。”

    临清还是不愿相信,从前那样喜欢他,心掏出来他也不要,怎会这样轻易又改了心意。

    “我不信!”临清转身要跑。

    沈絮欲追,怀里的小宝“哇”的一声哭出来,以为临清不要他的。

    临清的脚步又滞住,沈絮趁机抓了他的手,急声道:“你别躲,你听我说。”

    小宝蹬着小腿要往临清怀里钻,哭得眼泪鼻涕挂一脸,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临清伸手接过,哦哦哄着。

    沈絮心想这个傻儿子实在太碍事,横在中间哭,让他一番话堵在喉间寻不着时机说,实在不是坦诚心意的时候。

    只得一前一后先回了家。

    小宝哭完娘又哭饿,沈絮去热米糊糊,临清抱着小宝在堂屋来回转。

    小宝哭得打嗝,小手揪着临清的衣衽不肯松开,眼睛都被泪水糊了。临清带他带了这么久,还没见他哭得这样厉害过。

    谁也不知道婴孩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这样的小的东西,看似懵懂无知,却又敏感纤弱,也许潜意识里还遗留着被娘抛弃的记忆,才会这样害怕临清不要自己。

    临清吻了又吻他的脸颊,一遍遍柔声相哄,小宝哭到没力气了,还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沈絮端来米糊糊,临清拿汤匙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又吹,喂到小宝嘴里。

    小宝边哭边吃,喂完一碗迷糊,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吃饱了的小宝缩在临清怀里,瘪着嘴睡了,两只小手都抓着临清,临清稍一动,他就哼哼要哭。

    一桌的饭菜都凉了,沈絮拿去热,回来望见临清一动不动坐在桌边,望着小宝的眼神满是温情。

    沈府将临清养得一身女气,但临清对小宝的感情却更像在疼爱小时候的自己。

    “饿不饿,把小宝放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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