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隔帘望着楼下观灯的百姓。或夫妻相伴,或举家而出,扶老携幼无不是其乐融融喜笑颜开。君上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由心头慢慢扩散开来。口里咝的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上林同时翔趋步向前,左右扶住连问怎么了?君上微微摆首对时翔道:“我让你去找的宅子可找好了?”时翔回道:“前几日才买下来,便是东城青衣巷内一个商人的宅子。两进的院子虽不大,四周环境却甚是清幽。最要紧的,小人觉得那儿离皇城不远,官家若实在想念二殿下,来回也方便。等过两日油漆干透了,小人置办了新家具,再请二殿下入住。”君上拍了拍他的肩道:“难为你想得这般周全,辛苦了。”时翔急忙躬身连道不敢。

    上林见君上双眉不展问起缘故,君上道:“前几日戎喜回说,芳华四个月的身子,看上去像五个月的,只怕是怀的双生子。唉,世间妇人生一个已是吃不消了。他还小身子又弱,不说受多大罪,我恐他分娩之时会有不测。”上林安慰道:“或许是二殿下身子瘦小,因此才显得大。有戎大夫父子在,官家放心便是。”时翔紧接着道:“戎大夫与二殿下用了药,如今吐的好多了。还说二殿下胎坐得稳,胃口也开了,人也富态了不少。”君上听着总算有了些笑容。上林问道:“官家果真要四殿下去郡王府吗?”君上颔首道:“难得他们兄弟这般亲近。我既不便去看他,正好借苍鸾之手,将那些补药送过去。上林,明日你伺候四殿下过去。”上林躬身应是。

    次日,四殿下苍鸾果然去了升平郡王府。想着素日爱与他拉扯玩笑,芳华怕他近身看出破绽。急忙侧身往床上躺下,拉过被子遮住隆起的小腹。时鸣同上林本想留在屋内伺候,不料竟被撵了出去。

    芳华见苍鸾只管瞅着自己憨笑,伸手推了他一把道:“这个人,平白的可笑些什么呢?”苍鸾拉住他的手道:“嘻嘻,那你又装的哪门子病啊?”芳华一缩手,斜他一眼道:“你又来混说,委实是病了。”苍鸾起身坐在床沿上,笑眯眯地伸出双手,在他脸颊上捏了捏道:“扯谎,你比以前胖多了。哪有生病的人还长肉的?”说着又往他肚子上摸去。芳华唬了一跳,忙着去抓他的手,可还是晚了一步。苍鸾伸着指头在那鼓起的小腹上戳了戳,哈哈地大笑道:“不过两月未见,你……哈哈……你怎的便长怎么胖了?”芳华拖过被子将身子裹紧,瞬间心上转了十几个念头,思付道:“他的话虽无人肯真信,一旦不知轻重说出去,总要引些猜疑。莫如……”想到此忽然叹口气道:“你晓得什么?大夫说我这是浮肿。哦,只怕我这病还要过人呢,你快回宫去吧。”

    苍鸾渐渐收起笑容,抓了芳华的手使力摇头道:“我不怕!”忽又低下头道:“这世上除了爹爹姐姐(指母亲)便只你肯同我亲近。你许久不曾进宫来看我,昨日才听说你病了。芳华哥哥我……我想你了。”芳华见他小眼睛眨巴眨巴,可怜兮兮的瞅着自家,由不得心上一阵难受。缓缓坐起身,扶住他的肩道:“你我既已结拜,我便拿你做亲兄弟看待,等我病好了一定入宫去看你。只是……只是眼前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不知你肯听吗?”苍鸾连连点头催他快说。芳华道:“你好歹也是位皇子,奴才们若敢有意怠慢,便该拿出自家的身份压制。各宫娘子倘或不顾长辈身份欺压与你,先要好言相劝暂且退避忍耐。若她们一再相逼,你又占着理,索性便闹到官家面前,让你爹爹替你做主。你记着,一味的忍气吞声只会叫人轻视。俗语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你是堂堂的皇子,总该拿出些威仪来吧?”

    苍鸾忽然满面喜色的道:“再过几月我便要出宫居住,到时我同哥哥便能天天在一起玩儿了。”芳华见他笑地,连眼睛也快看不见了。眉头狠皱了两下,伸手敲着他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你已到了开府建衙的年纪,怎的还想着玩儿啊?再过两年成了亲,封了王,便要去属地居住,难道还如眼前这般不成?”苍鸾扯了他的衣袖笑道:“哥哥随我一起去吧?”芳华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那时自有你的娘子陪你玩儿,我去做什么?”苍鸾将脸凑过来道:“自然是做我的幕僚啊。”芳华拍着他的肩颔首笑道:“甚好,甚好,你还晓得‘幕僚’。如此,你先过去治理好一方土地。若政绩斐然我再过来。”苍鸾喜得抱住他摇道:“你说这话可是真的?”芳华敷衍着连连点头,直劝他早些回宫。不想,苍鸾忽然盯着他的脸道:“芳华哥哥你喜欢谁呀?”芳华岔了口气,顿时大咳起来,心中暗道:“不是说他反应迟钝吗?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他平白的问这个做什么?”

    外头的人听见动静全赶了进来。

    时鸣替芳华拍了会子背,这才见他缓过来,忙问是怎么了?芳华摇了摇头,推说乏了想睡觉,劝苍鸾回宫。好说歹说,上林才牵了他的手告辞出去了。

    当马车的帷帘放下后,苍鸾那小小的眼睛居然变得格外有神。盯着车顶笑了笑,暗自道:“他果然有孕在身,真乃世间奇闻也。他怀了凤弦的骨肉,又有郡王与爹爹护着。纵然凤弦为父母之事与他心生嫌隙,只要那孩子在,他两个总会和好如初的。我倒要看看,太子殿下还会有什么张良计?不过这个二哥,倒是真心待我好。不妨见机行事,暗地里助他一助。”苍鸾掀起帘子,郡王府的大门已看不清了。

    且说芳华有孕之事瞒过了底下的人,却未能瞒过东城。混乱之后冷静下来一想,孩子的父亲必是凤弦无疑。见芳华承认,东城将凤弦狠骂了几句,暗自道:“你回来胆敢抵赖不认,休怪我翻脸无情。”芳华告诉他,过些时只怕再隐瞒不住,君上已为他在外头置下宅院,要等生下孩子才回府。因此,他将家中事务一并交托与东城。若有紧急的就过这便商议。对外只说,君上要他入宫陪四殿下住些日子。东城虽无异议,可望着一摞儿一摞儿的账册,立时觉得脑仁儿疼起来。

    凤箫送葬回来,病了半月有余。东城怕他心生旁念,只得两边府里来回的跑。把舌头都说薄了,凤箫才渐渐肯好生吃药。他原本对东城有情,面上虽不显露,可这心里越发依恋起来。芳华那时吐得厉害,到底不放心,隔三差五过来探望。一来二去被凤箫窥出些端倪,便索性对他实言相告。震惊之后,凤箫真心替他与凤弦欢喜。想着芳华兄弟待自己的好,总要为他做些什么才觉安心。于是大病初愈,便劳心劳神的,亲自为他配了几款安神静心,有助睡眠的熏香。芳华甚是青睐茉莉之香,对其他的倒不怎么在意。市面上有助安神的香很多,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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