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食不下咽。安东尼点了龙虾、松露奶油意粉等浓味的菜式,的确是意国的招牌菜,但陈曨光嗅到起司的味道,就已经想作恶,胃里一抽一抽的痛,刀叉搁在桌上迟迟不动。

    「steve,你怎麽都不吃?」安东尼看著闷声不响坐在对面的人,又想到刚才自己那麽热心介绍,对方竟然靠在窗边睡了,心里就有些难受了,人就是这麽矛盾的,他爱极了陈曨这种难讨好的调调,但又对此恨得牙痒,「东西不合口味?」

    「不是。」陈曨微扯著唇角,拿起叉子,把个伴碟的小番茄吃下去,这不吃还好,一吃就觉得胃里翻搅得更厉害,彷佛要排斥所有食道进来的营养似的,他是惯了忍耐的人,但也觉得这种状况下去真的很不好,怕影响到明天表演,陈曨禁不住对安东尼说了,「对不起,我胃其实不太舒服,想早些回家休息。」

    「你又闹病了吗?」知道陈曨的前科,安东尼对此倒是不甚惊讶,只是蹙起眉,看著陈曨那脸色,近看的话确实是有几分苍白,「我酒店就在前面不远,早点吃完,早点去休息如何?」

    「我叫莱斯来接我就可以了,不麻烦你。」

    「你干嘛就要黏著个经纪人!」安东尼不满意地道,「我这边离会场较近,你也可以晚点起来。」

    陈曨摇头,很是无奈的苦笑,「我的药都放在公寓,而且明天四点要起床,你要侍候我起床梳洗麽?」

    「……好,我服输,叫莱斯来接你。」安东尼撇著嘴,回道,「你明天工作完了,可别怪我狠狠折腾你。」

    「到时你就是把我连皮带骨吃了,我也没所谓。」陈曨轻轻淡淡的说著,手里已经传了个简讯要莱斯半小时後来接他,「抱歉……这家店是很好的,只是我状况不好。」

    「不要紧,我会要你补偿我的。」安东尼举起杯白酒,甜滋滋的喝了。

    莱斯显然也不放心陈曨,二十分钟就飙车赶来了,他人长得高大,远远的就从门口看到身影。安东尼看著这个彷佛变成了管家的闷葫芦,其实说没警戒是不可能的,以他识人之广,还没见过有经纪人会把人照顾得这般周全——除非别有用心。

    不过,对著自己这个正牌『情人』,莱斯一直都是做出谨守岗位的态度,安东尼也挑不出他们之间的暧昧,也就不做声息的只观察下去。

    这一餐吃得极是潦草,桌上菜色都没动过,老侍应忧心忡忡的走来,询问食物是否不好吃,安东尼出言安抚,又指著陈曨说他胃口不好,这种历史悠久的餐厅,对服务质素格外重视,後来连主厨都惊动了,走出来询问情况,又说要做些清淡的料理补偿,最後连番挽番、给陈曨上了个特别的乾果沙拉,那倒是很不错。

    「steve。」离开前,安东尼把陈曨揽到怀里,给了个浓长缠绵的深吻,怀里的那人好像又瘦了不少,轻易就掐到骨头处,「明天加油。」

    「谢谢。」陈曨礼貌的微笑,恰到好处的後退一步,「那、明天见。」

    安东尼一路目送著莱斯的座驾,直至消失踪影,他自觉是个有风度而又完美的约会,头一次不包含性爱,但他还是挺享受和陈曨相处的时光。

    而陈曨,车子一驶上高速公路,他便歪过身,整个靠在莱斯的肩膀上。

    「steve?」目不斜视、专心驾车的经纪人,有些疑惑的唤道。

    「胃痛。」陈曨小声的说,然後闭上眼,把脸埋在对方的肩处。

    「胃药在这。」莱斯把手往排档旁的小匣子一拉,「你椅旁有瓶水,先和著吃了吧。」

    「好。」他就知道莱斯有备而来,他乖巧伶俐地吃了药,又靠在莱斯身上闭目养神,感觉车子稳定的行驶,後来停下了,他就被整个横抱起来,一边隔著衣服揉按肚皮,一边给抱回到睡房的床上去。

    莱斯正要把他放下来,陈曨却蓦地抓住他的衣襬,不让离开。莱斯随即低下头,见黑暗中,陈曨的眼睛清清亮亮地睁开,玉石一样发光。

    「怎麽了?」

    「你对谁都这麽好吗?」

    「甚麽意思……?」莱斯愣了半刻。

    「没事儿。」陈曨胸口有句假设性的问话,几乎就要呼之欲出,但他恨恨的咬牙,在最後关头忍了下来。

    有些事,不能把那薄纸戳破,破了就没意思。

    「陪我躺一下。」陈曨深吸口气,把莱斯缓缓拉下来,就势蜷到他怀里,起初莱斯只是给他送药、揉揉肚子,不知不觉,都变成理直气壮地躺在一起,他把莱斯衬衫的钮扣全脱了,露出里头火热、结实的胸膛,就像找到了最後的归所,陈曨缓缓把脸贴上去,悠然满足的叹息。

    莱斯对他,就像照顾孩子一样,把人搂住、下巴紧抵著头顶,让陈曨在他怀抱里安安心心的休息。

    如此依偎著有一小时吧,陈曨忽然又起了身,坐在床上发呆。

    「睡不著?」莱斯一手环著他的腰,一手侧托起头问。

    「我在想明天,很多很多……」陈曨苦笑,眼睛就算多乾涩,还是没有困意,「要是又出意外怎麽办?」

    「你只要小心自己走的每一步。」莱斯陪他坐起来,「搭档要闹事,那也由不得你控制。」

    「kafka也是倒霉。」陈曨耸肩,被漆黑夜色包围,和莱斯肩并肩,他彷佛能卸去所有表面,暴露出自己那点污秽,「不过莱斯……其实我心里,倒觉得他伤重更好。」

    温热的手搭在肩上,陈曨把头一歪,枕到对方的臂弯里,偶尔他会吐露出这样的心声,就好像把胸腔里的秽气纾泄出来似的,他不需要谁给他开解,只要一个忠心的聆听者。

    「一举一动都要顾忌著对方,真的很烦。」陈曨低声说著,「为甚麽一定要搭档呢?其实单独一个走桥不是更好……我知道kafka有四处跟其他人讲我的事,他觉得刘冥偏袒我,因为我们都是黄种人。」

    「有一次我去洗手间,听到kafka跟pete在讲,pete还笑了,说我那点资历,的确不把著关系就不可能进来的。可是之後在门口碰头,他还问我要不要去喝一杯。」

    「然後又有一次,是那个美国人,他……」

    这些鲜为人知的苦水吐了很久,陈曨的声音是低低的、不带任何感情,到後来说得累了,他突然抓了莱斯的手,要他把自己紧紧抱住,莱斯顺从的把人抱了,陈曨又不满足,要他抚摸自己,从腿际落到大腿根部、来回的碰触。

    被单里传来细微的抽气声,两具身体躺回床里、紧贴的厮磨缠绵,亲吻的水声在房间里格外地响亮,床架咿咿震动,间或传来某人动情的喘息,就像一曲激烈的行进曲,持续演进到激烈处,忽又軏然而止。

    莱斯坐起身来,这下他和陈曨是必须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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