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得祁琮长大了才能消去。

    此事祁千祉并不觉得意外。祁嵊是迟早要反的,他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即位还不久,有祁钺遗命在前,他就动不得祁嵊。再者祁嵊被削兵半数,又有纪明从旁监视,暂且放一放无妨。他若是冒然动手,也只会让朝野动荡,民心不定。

    京中军备充足,只等祁嵊来犯。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不动罢了。他并不觉得祁嵊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元气进兵翟陵。

    泷上长公主府中蒙着一层淡淡的晨雾,初阳起,将青砖上的不平处照得尤其分明,亮处金粉似的锃亮,暗处沉沉无光。碎草丛丛,晨露湿了人的衣,沾了人的鞋。

    长公主在府中舞剑,剑身流光耀华。剑法虽柔,却无处不藏杀机。毕竟祁嵊举兵一事,泷上还比京师翟陵早得到消息。

    李瑄城垂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待到一套剑法舞完,李瑄城才击掌道:“长公主好剑法。”

    长公主笑道:“说哪门子的笑话,我就这么大岁数了。腰不好腿不便。这哪能看。”

    又将未收起的剑往李瑄城这里虚晃一刺,道:“日头都还没起来呢,你这么早上我这,总不是为了看我这套入门的十八式。”

    李瑄城拿了折扇贴了剑的一面,借巧力推开。再把折扇一收,抱拳笑道:“长公主英明。”

    长公主将剑入了身边侍女拿着的剑鞘,示意人下去,道:“有什么话就说罢。反正我的话你从来不听。来这也不过是叫我知道。”

    李瑄城道:“今日此事确实得长公主同意。”

    “哦?”

    李瑄城以手握空拳放在嘴边,微微咳了两声,低声道:“我是来借兵的。我要长公主身边的一千近卫。”

    长公主的面上闪过了一瞬的僵硬。她往旁处踏出两步,踩着夏日生机盎然的草叶,负手道:“城儿,你觉得我会答应?”声如鸣钟。

    “只求长公主答应。”

    “我凭什么信你?”

    “一千人马是长公主亲自训导,是非黑白自在军心。长公主一声令下,谁敢不从。又何惧我这借名的主人。”

    长公主笑道:“你学的兵法没有废罢。”

    “回长公主,学生在语谰池也未曾懈怠。”

    “我只教了你五年,到你十三岁上山……”

    李瑄城不语。长公主显然陷入了一些追忆里。本来李瑄城七岁学起,她可以教他六年,才到他十三岁去梅山。但是最后一年长公主不再教他。他二十岁下山,长公主也不再指导他兵法。

    长公主很快从回忆里回过神来,道:“好好好……我初时看你是将才,确实是没看走眼。”

    又道:“你把江烟放我这罢。我知道你看得最重的就是江烟。”

    李瑄城面不改色,道:“好。”

    长公主道:“去屋里罢,和我说说你怎么打算的。\"

    广沙王举事,朝野上下便日日都在讨论此事。祁千祉也时常提起,何处布防如何,何处战报又如何。

    过了两个月,穆修白便听祁千祉的口吻有些变了。西面的情况并不好,城池接连被攻破。径川近广沙,首先领兵抵挡。想径川王兵利马足,最终却不出两月就落败,陈颇被俘。

    径川城破,被俘的士兵达数万。祁嵊夺城后,只礼待径川王,城中物事一例照常。又收买其左右,许以原职,使其劝降径川王制下各地。然而径川王麾下将领誓死不降。祁嵊初假传径川王王命,又以径川王之性命相胁,仍有两座城池守城不出,负隅顽抗。祁嵊兵马势重,不便在此地空耗,留下一位将军守径川主城,又领兵前往七晋。

    南梁与祁嵊联合的军队十分勇猛,从西面掠往东面,势如破竹。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存稿没有存稿没有存稿……重要的事情先说。

    我之前重装电脑丢了一千字的稿子,还好是一千字不然我会考虑把电脑砸了(

    开学的事情真的好多,通宵了两天罢,文都没有写,也不好意思上来,对不住大家。

    贴吧的那个帖子还会更,我明天更那边罢今天先晚安。

    ☆、章三十引狼入室(二)

    往日盛传的歌谣谶语重回祁夏土地。

    “山有道兮云烟起,乘而升兮登九天。

    九天明志怀璧赠,雾瘴除,潜龙出。”

    后两句与原来的歌谣不同,讲的是除沉珠现世之事。在天宫怀璧相赠之人,便是传言与除沉珠一道下落不明的前朝将军李蹇。祁嵊以潜龙自比,又称除沉珠在手,一派势要指点江山的样态。

    祁千祉一面差人去泷上请李瑄城上京,一面遣使者往吴喾向李其威求援。

    程省礼守翟陵城中,龙护虎护两军皆处于警戒状态。萧麒以守势改攻势,领兵往七晋。喻朝河代萧麒,往陈州要塞,守沧水以东。

    穆修白并不主动过问战事,祁千祉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祁千祉揉着额角,心烦意乱道:“祁嵊没有这么多兵,还是说我本来就小看了他。”

    冷池笙道:“恐怕南梁也插了手。”

    又过十几日,西面的密报传来,祁嵊确是借了南梁的兵。

    祁千祉面色阴沉,道:“叫李瑄城入京。他那么多天不上京,可还记得自己吃了多少皇粮?要是又云游去了,就把江烟绑上京来。”

    赵谐素来对李瑄城十分仰慕,祁千祉话音才落了不久,这边就和穆修白说起了这事。穆修白心下道,看来李瑄城真是求都求不来,不光他求不来,祁千祉也求不来,还要绑人家名义上的儿子。便也笑了笑,自去药房了。

    祁千祉即位以来刻意脱了对李瑄城的依赖,凡事凡物皆仰仗丞相与太学,所做的决断少出差错,一些变革也都切中时弊。

    但是一旦事出危急,他还是第一时间想动用这道符。

    接下来的日子每每都有战败的消息传来。南梁的骑兵在寒山早就见识过了,这是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伏尸千里。

    这便轮上了祁夏。

    连日来的这些仗都打得十分憋屈,虽有小捷,而失地愈众。朝中大小官员面上都是愁云惨淡,便怒而将矛头指向祁千祉身边的为祸之人。劝谏之声连连,尤以太学之人为盛。太学令杜惜贤当朝以死劝谏,怒而触柱,头破血流。

    祁千祉一手建立太学,终究算吃到了太学的苦头。杜惜贤死谏之事激起了民愤,祁千祉迫于悠悠众口,不得已将穆修白连夜送出宫,安置在尚贤苑。

    君王身边的狎赏取乐之人大抵都是下场凄惨。穆修白虽然史书读得不多,大抵知道这些人在前方失利的时候总归会找个人来背锅。好似从此便能战神上身,所向无敌。

    他被趁着夜里送到尚贤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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