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搁下了。”

    “哥哥,感谢您这些年的照拂看护。”慕北驰深吸了口气,郑重道。皇帝眉心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就见慕北驰拿出自己的皇子玉佩端端正正地放在地上,对着它重重地磕了九个头,“啪”,玉佩断为两截,凄凉地躺在地上。

    皇帝懵了。他万万没想到,慕北驰如此决绝。

    瑞临置君前,以头碎玉,甘愿自逐出王廷,永无归返。

    一瞬间,皇帝似乎又看到数年前野马般烈性子的少年,断指明志的毅然姿态。

    “好啊!好啊!你就不怕朕杀了你府上的人!”

    “皇上不是暴君。他们也是您的奴才。”

    皇帝隐约觉察到了分不安。他没有能拿捏住慕北驰的筹码。恍然间明白为什么这个弟弟执意不肯娶妻生子,不肯和人亲近。他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却没有一个能谈得上交心。原来他早就打定主意!皇帝抓住他领口,冷酷至极地说:“你不要逼朕下狠手。”

    “区区草民,皇上要杀我比捏死蝼蚁还简单。”慕北驰轻声道。

    杀你?皇帝一滞。他只想过把人软禁起来,从未想过要他的命。难道在你心里,便是如此看待我这个哥哥么?“滚,给我滚!”皇帝怒极,连朕都不用了。慕北驰叩头离开,听到屋内哗啦哗啦砸东西的声音,垂首阖眼片刻,再无停留。

    “万岁爷……您息怒,保重龙体。”程四喜等了好一会才敢进门,小心规劝,当目光落到地上断成两半的玉佩,大吃一惊,赶忙移开视线。皇帝眯起眼,寒光乍现,“你看到什么?”

    “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程四喜磕头如捣,“奴才眼瞎。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滚。”

    “是是,谢万岁爷。”

    皇帝发泄完怒火,拣起玉佩,死死地握在手心。“来人!传朕旨意。睿亲王以下犯上,不尊礼法。即日起免去一切职务,撤亲王俸,闭门思过。”

    圣旨下达,举朝哗然。睿亲王这次是真的失势了。撤亲王俸,圣上虽没明说,却是有削爵的意味了。慕北驰就这样被软禁起来。皇帝不仅收去他的职权,还打压了他的人手。阖府内外守得铁桶一般,消息闭塞,传不进来也递不出去。慕北驰就像只折翼断翅的鸷鸟,愈发焦躁难安。每日除了饮酒就是练剑,眉宇间时常浮现出一抹阴翳。他以为皇帝盛怒下会把他逐出朝堂,贬为平民。却低估了皇帝的忍耐和狠厉。几十年兄弟,都知道有什么方法最能让对方难受。皇帝不动他,却圈着他熬着他,这就是触犯天颜的代价?可他能如何,单刀匹马地杀出去?

    非不敢,实不忍啊……

    ☆、山中不知道日月

    “那就是雪茫山了吧。”洛云息遥望着远处高峰,疲倦地舒了口气。

    “是。”

    时值霜降,洛云息和李方鸣终于走到了雪茫山脚下。这里仿佛已入隆冬,风刺骨的寒凉,山腰以上积雪皑皑,白茫茫一片。洛云息仰头看去,只见峰顶高耸入云端,他笑了笑,想说句什么,却发觉很难用言语形容,耸耸肩道:“还真是,好大一座山啊。”

    “你已经看到了,回去。”

    “去哪?”

    “暖和的地方。”

    “走不动了。”洛云息摇头苦笑了,燃起了几分兴致,“咱们来当把猎人吧。”

    李方鸣不赞同的看他,“你扛不住寒冷。”

    “那也得先歇阵子。我觉得这地方挺好,能想想事情。”

    李方鸣犹豫良久,那张向来缺少表情的脸上几乎能看得出挣扎的痕迹。末了,点头道:“跟我来。”他领着人兜兜转转,在背风向阳的山脚下找到所破败不堪的废弃房子,“买东西和修房子,你选哪样?”

    “买东西。”洛云息耗费了大半天,去几十里外的镇子上拖回一车的物什、米面和腌菜,做这些的时候,他心里多少是有点兴奋的。似乎有种从未体验过的新生活在朝他招手诱惑。可怜那匹骏马,活脱脱地被当成骡子使。李方鸣把房子加固,打扫干净,甚至还找了黏土糊了下壁炉。洛云息目瞪口呆地看他熟练地把东西一一归类整理,有条不紊,再次深刻的感谢顾瑜瑾的未卜先知。

    “方鸣,这以前是你家?”

    “是。”

    “多说两句。”洛云息决定培养他说话的习惯。鸟不拉屎的地方再和根木头住一起,也太惨了点。

    “是我家。”

    “也不怎么旧啊。你离家不少年了吧。”

    “后来别人住。现在没人了。”

    “……”算了。还是一步步来吧。

    最终,两人还是哪都没去,窝在“家”里过冬。李方鸣除了砍柴打猎就是练剑,武艺倒是又有了精进。洛云息时不时地和他试招,他气力虽不行,但身手灵活眼光独到,能敏锐的找到李方鸣招式中的短处,彼此切磋琢磨相互指正。李方鸣偶尔忍不住会想,若是这人身体再好些,会不会建功立业大有作为?不过他似乎更喜欢钻研机括陷阱武装房子。李方鸣觉得如果再让他住上两年,方圆半里内自己都不敢贸然走进来。

    长夜漫漫,炉火烧得正旺,洛云息小心地翻烤着红薯,和李方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明天去镇子里找点酒喝吧。”

    “好。”

    “顺便把那些兽皮卖了。”

    “知道了。”

    “我做了张弓弩,得找个铁匠打几支箭。”

    “行。”

    “呶,熟了。”洛云息把红薯丢给他,剥着皮不经意地问道:“想家了吗?”

    “我在家里。”

    “我是问想回去了不?”

    “没想过。”李方鸣愣了会,忽问道:“你为什么躲到这里?”

    洛云息有点意外他会问出这话来,想了想,道:“我有点事没想明白。”

    “躲起来不是办法。”

    “我知道。可不躲起来会有人打扰,没办法思考。”

    “你变了。”李方鸣冷不丁地说。

    “变好还是变坏了?”

    “不知道。”他很认真地斟酌了片刻,“你心静了。”

    “哦?”洛云息若有所思地笑笑,拍拍他的肩道:“那咱们快该回去了。”

    然而,平静安宁的生活没有维持多久,小寒初至,洛云息便抗不住病倒了。这次的病来势汹汹,逼得他不得不数日卧床,躺得骨头都酸了,屋子里整日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李方鸣有时候绝对是个很难说话的人,毫无通融地把洛云息关到冬天末尾,连个放风的机会都不给。

    “方鸣,外面什么样了?”

    李方鸣不理会。满满当当一碗药端到他面前,“喝。”洛云息认命地喝干净了。“我已经好差不多了。想出去走走。”

    “我讲给你。”

    你讲得干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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