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吴金荣和贺兰谦悲悲切切，愁云惨淡，那边倒是热热闹闹，人声鼎沸。
吴振祖拉着卓欣跟着吴振辉到他的院子，跟了一路缠着要礼物。
吴振辉和吴振祖虽不是一母所生，但自小在一起长大，毕竟十几年的兄弟了，感情也一直不错。
听着他要礼物便带着丝坏笑，懒懒开口道：“我听父亲说你过完年就要去岚山书院读书，特地买了许多京城国子监编的书。你春节多用几天工夫好好看看，赶明儿到书院一定能一鸣惊人。”
吴振祖一听小脸霎时垮了，嘴巴一撅，拉着卓欣转头就走。
吴振辉看他这个样子哈哈大笑，拿出一个木箱道“喏，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胡记的烟花，这可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全浙南省都没得卖。”又掏出一个细颈白瓷瓶递给卓欣道“京城正风行香油，这是婆罗的玫瑰油，小姑娘们都喜欢。你看能不能用。 ”
这礼物实在是深得人心，吴振祖和卓欣都抱着礼物眉开眼笑。
没过一会，下人就通知吃饭。吴金荣回来的这餐午饭当然是丰富异常，席间气氛很好。只是吃完饭后，吴老爷的贴身小厮跑到吴老爷跟前，吞吞吐吐嘀咕几句，吴金荣这才想起来，怎么把这个姑给忘了！
今天吴金荣见到贺兰谦一时兴奋，倒忘记了一件事，这次他回来还给吴府带着一个惊喜。不过可能对大多数人来讲，有惊无喜。
吴冯氏有个妹妹，冯丽娘，是他父亲的小妾生的。这个妹妹，今年20出头，去年刚刚死了丈夫，因为没有生育，丈夫死了没几天就被遣回了冯家。冯家治家严厉，她一被赶回娘家的庶女，日子自是不好过。
秋天的时候她来余姚省亲，一来就把吴家的上下给哄得团团转。冯家的这位姨一双水汪汪的挑花眼，娇小玲珑。如今虽年龄有点大，但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女的味道，很有味有女人味。说话温柔，对下人和蔼可亲。没住一个月，吴家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
卓欣生病的时候冯丽娘一直在照顾她，不过卓欣却对她印象不佳。一方面是她说话声音太嗲了，比志玲姐姐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次一开口卓欣就感觉小心肝在颤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冯丽娘对吴金荣太过热情。没有人的时候及对着吴金荣卖弄风情，完全视病中的卓欣为无物。
二个月前冯丽娘回京城，吴冯氏就让她回去看着吴振辉上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次不仅吴振辉回来了，冯家的姨也跟着来了。只是这次回来变成了吴家的姨娘！吴冯氏守了一年寡的娇滴滴的妹妹，成了吴金荣新纳的妾！
当吴金荣说出“我已经把丽娘收房了，在衙门也登记过了，以后丽娘就是我们家的人。她本来就是你的妹妹，以后你要多多照顾她。”吴冯氏一瞬间脸色铁青，恨不得把冯丽娘撕成碎片。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她没有想到，一不留神，那个从小到大的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臭丫头竟然爬上了她丈夫的床！文书都已经登记了，这么看来秋天省亲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勾搭在一起了。吴冯氏真恨，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出现这样的事。一向泼辣的吴冯氏，气得浑身哆嗦，眼睛一闭扑通摔倒在地上。
至于纳妾，吴金荣一把年纪了，早就没有这个想法。这次他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那天自己访友喝多了，回来吴冯氏不在，是冯丽娘伺候的。过后自己怎么和冯丽娘滚到床上，他到现在都想不清楚。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做了就敢做敢当，所以当冯丽娘提出后，他也只能安排着把冯丽娘纳了。
这边吴冯氏一晕倒，一屋子人都乱了。见她气成这样，吴金荣也是十分后悔。众人扇风的扇风，倒水的倒水，忙得乱七八糟。
过了一会，吴冯氏才缓过来劲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看周围道“你们这几个孩子都回去吧，我休息会。”然后吩咐下人把冯丽娘叫进房里。
吴振辉等一行人刚走出前厅，只听哐的一声大门就被摔着关上。吴振辉是若无其事地耸耸肩道：“女人真是麻烦。”然后转身出门了。贺兰谦仍旧一脸平淡，没有什么反应。吴振祖则显得不知所措，卓欣心里叹口气，这世上真是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在秋天她就隐隐感觉到会有这么一天。
卓欣他们前脚走，冯丽娘后脚就进了花厅。只见她穿着深绿色中袍，外罩浅绿色绣花马甲，下套浅蓝色百褶裙，一张擦得雪白，看起来就像一颗嫩嫩的水葱。
见了吴冯氏，冯丽娘福了半身，娇声道“妹妹给姐姐请安了。”
吴冯氏一见她就气不打一出来，这个丫头竟然把自己当成死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勾引自己丈夫，气得顺手抓住榻上的枕头朝冯丽娘砸去怒骂着“你还有脸叫我姐姐！”
“姐姐”冯丽娘跪到地上，眼睛含着泪水委委屈屈地说“我对吴郎是真心的，姐姐看在我们嫡亲的姐妹份上，求您成全妹妹。”
吴冯氏气的火冒三丈，“好，好，成全，成全。”捞起地上的凳子就往冯丽娘身上摔去。吴金荣一把抓住她，冯丽娘躲了过去。吴冯氏哭着跳着，臭骂着“你还向着她，你们这对狗男女。让我成全你们，除非我死。吴金荣，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有你这个贱蹄子，你……”
吴金荣见越骂越难听，就顺手搡了她一把，吴冯氏没防着，顺势跌坐在地上。
这下吴冯氏彻底疯了，她嘶叫着冲着吴金荣的脸上挠去，对着他边踢边挠。冯丽娘见吴金荣吃亏，立马冲上去“吴郎……”吴冯氏见她上来，火气更大，冲着冯丽娘又抓又踢。一时间两人都滚在地上。
冯丽娘也不还手，边哭边躲，“姐姐，我没别的要求，我就求你能让我住在吴家，能不时见到吴郎就成。”
吴冯氏怒火中烧，抓挠加拳脚一起上，打得不管不顾。不大一会，冯丽娘一头秀发已经成了**窝，身上被踢了无数个鞋印，浑身上下也沾满了尘土，衣服也被撕扯开了。
吴金荣见她这么委曲求全，浑身受伤，不由得心里也有了点心疼，扶起冯丽娘，一把推开吴冯氏“你这疯婆娘自己在这里闹吧。”拉起冯丽娘就走出去。
吴冯氏气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气吴金荣，更气冯丽娘。陈姨娘人老实，吴冯氏嫁过来后就没有人拂她的意。这次被冯丽娘气得恨不得拿棍子把天捅个窟窿。
就差几天就年三十了，下人们都忙得不得了，也没有人留意前厅，直到半下午才发现晕倒在地上的吴冯氏。
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吴金荣和冯丽娘脸上的抓痕，彼此都心照不宣。一顿晚饭气氛沉闷，所有人感觉都是折磨。吴冯氏病倒在床上，晚上也没有吃饭，连吴振祖去探望都被拦住门外。
吃晚饭后，吴振祖、贺兰谦和卓欣三人一起回后院，卓欣看吴振祖闷闷不乐，就约他们到自己房里玩。平时就吴振祖就数活跃，今天他默不作声，屋里气氛一下子沉闷极了。
卓欣想了想，道“三表哥，话本里才子佳人的故事都是最后两人成亲，以后怎么样却没有接着往下写。依我看，以后的生活就是佳人年老色衰，才子再娶个年轻美貌的小妾，继续上演才子佳人的故事。人总是喜新厌旧，鲜艳的花朵自然美过将要枯萎的。三妻四妾又不违法，等你长大了你自然也会纳妾。”
吴振祖喃喃道：“我不会的。我不会的。”
卓欣笑道：“表哥既然这样想就好了，那以后我的三表嫂就有福气了。”
贺兰谦见她小小年纪，想得倒挺多的。便问：“难道你能接受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卓欣笑了笑朗声道：“假如有天我的丈夫爱上了别人或者要纳妾，我宁愿把妻子的位置腾出来也不会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那你还那样劝我？”吴振祖很迷惑。
“难道我要劝你让舅母和舅父和离吗？”卓欣眨了眨眼睛“我只是说舅父的做法是人之常情，我又没有说我能接受。”
一生一世一双人，卓欣在心里想，不过是理想罢了。卓欣大学谈过一次恋爱，结果以男友出轨背叛告终。卓欣一直认为太漂亮的男人靠不住，找一个自己爱的不如找一个更爱自己的人。所以当这个男人死心塌地追得时候，她接受了，但是现实真的是给她一个沉重的打击。
别人说，爱情就像便便，水一冲就再也回不来了；爱情就像便便，来了后挡也挡不住；爱情就像便便，每次都一样又不太一样；爱情就像便便，有时努力了很久却只是个屁!
卓欣就感觉自己的初恋就像一个屁，但是她子温和，也从没有遇到挡也挡不住的爱情。有时她也在想自己会不会真的遇到一个对的人，像天雷勾地火一样轰轰烈烈地爱上。但是有时她也会觉得，爱情就是男人哄女人上床前玩的小把戏，这个世界谁会离开谁活不下去？
卓欣印象很深刻，一个知名的受人尊重的老作家在一篇别亡妻的文里，满含深情情真意切地怀念自己死去半年的妻子，但事实是老作家埋了妻子半年就已娶下新妇，更因新妇病了而无法去拜祭亡妻！
每次想到这篇文，卓欣就忍不住在心里骂娘。这些纷繁错乱的关于爱情的理念同存在她的心里，使她对爱情总是充满怀疑和迷茫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贺兰谦面带笑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他虽然还是个孩子，本无法理解男女情爱，却觉得这句话说不出地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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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振祖拉着卓欣跟着吴振辉到他的院子，跟了一路缠着要礼物。
吴振辉和吴振祖虽不是一母所生，但自小在一起长大，毕竟十几年的兄弟了，感情也一直不错。
听着他要礼物便带着丝坏笑，懒懒开口道：“我听父亲说你过完年就要去岚山书院读书，特地买了许多京城国子监编的书。你春节多用几天工夫好好看看，赶明儿到书院一定能一鸣惊人。”
吴振祖一听小脸霎时垮了，嘴巴一撅，拉着卓欣转头就走。
吴振辉看他这个样子哈哈大笑，拿出一个木箱道“喏，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胡记的烟花，这可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全浙南省都没得卖。”又掏出一个细颈白瓷瓶递给卓欣道“京城正风行香油，这是婆罗的玫瑰油，小姑娘们都喜欢。你看能不能用。 ”
这礼物实在是深得人心，吴振祖和卓欣都抱着礼物眉开眼笑。
没过一会，下人就通知吃饭。吴金荣回来的这餐午饭当然是丰富异常，席间气氛很好。只是吃完饭后，吴老爷的贴身小厮跑到吴老爷跟前，吞吞吐吐嘀咕几句，吴金荣这才想起来，怎么把这个姑给忘了！
今天吴金荣见到贺兰谦一时兴奋，倒忘记了一件事，这次他回来还给吴府带着一个惊喜。不过可能对大多数人来讲，有惊无喜。
吴冯氏有个妹妹，冯丽娘，是他父亲的小妾生的。这个妹妹，今年20出头，去年刚刚死了丈夫，因为没有生育，丈夫死了没几天就被遣回了冯家。冯家治家严厉，她一被赶回娘家的庶女，日子自是不好过。
秋天的时候她来余姚省亲，一来就把吴家的上下给哄得团团转。冯家的这位姨一双水汪汪的挑花眼，娇小玲珑。如今虽年龄有点大，但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女的味道，很有味有女人味。说话温柔，对下人和蔼可亲。没住一个月，吴家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
卓欣生病的时候冯丽娘一直在照顾她，不过卓欣却对她印象不佳。一方面是她说话声音太嗲了，比志玲姐姐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次一开口卓欣就感觉小心肝在颤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冯丽娘对吴金荣太过热情。没有人的时候及对着吴金荣卖弄风情，完全视病中的卓欣为无物。
二个月前冯丽娘回京城，吴冯氏就让她回去看着吴振辉上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次不仅吴振辉回来了，冯家的姨也跟着来了。只是这次回来变成了吴家的姨娘！吴冯氏守了一年寡的娇滴滴的妹妹，成了吴金荣新纳的妾！
当吴金荣说出“我已经把丽娘收房了，在衙门也登记过了，以后丽娘就是我们家的人。她本来就是你的妹妹，以后你要多多照顾她。”吴冯氏一瞬间脸色铁青，恨不得把冯丽娘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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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吴冯氏一晕倒，一屋子人都乱了。见她气成这样，吴金荣也是十分后悔。众人扇风的扇风，倒水的倒水，忙得乱七八糟。
过了一会，吴冯氏才缓过来劲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看周围道“你们这几个孩子都回去吧，我休息会。”然后吩咐下人把冯丽娘叫进房里。
吴振辉等一行人刚走出前厅，只听哐的一声大门就被摔着关上。吴振辉是若无其事地耸耸肩道：“女人真是麻烦。”然后转身出门了。贺兰谦仍旧一脸平淡，没有什么反应。吴振祖则显得不知所措，卓欣心里叹口气，这世上真是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在秋天她就隐隐感觉到会有这么一天。
卓欣他们前脚走，冯丽娘后脚就进了花厅。只见她穿着深绿色中袍，外罩浅绿色绣花马甲，下套浅蓝色百褶裙，一张擦得雪白，看起来就像一颗嫩嫩的水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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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欣想了想，道“三表哥，话本里才子佳人的故事都是最后两人成亲，以后怎么样却没有接着往下写。依我看，以后的生活就是佳人年老色衰，才子再娶个年轻美貌的小妾，继续上演才子佳人的故事。人总是喜新厌旧，鲜艳的花朵自然美过将要枯萎的。三妻四妾又不违法，等你长大了你自然也会纳妾。”
吴振祖喃喃道：“我不会的。我不会的。”
卓欣笑道：“表哥既然这样想就好了，那以后我的三表嫂就有福气了。”
贺兰谦见她小小年纪，想得倒挺多的。便问：“难道你能接受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卓欣笑了笑朗声道：“假如有天我的丈夫爱上了别人或者要纳妾，我宁愿把妻子的位置腾出来也不会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那你还那样劝我？”吴振祖很迷惑。
“难道我要劝你让舅母和舅父和离吗？”卓欣眨了眨眼睛“我只是说舅父的做法是人之常情，我又没有说我能接受。”
一生一世一双人，卓欣在心里想，不过是理想罢了。卓欣大学谈过一次恋爱，结果以男友出轨背叛告终。卓欣一直认为太漂亮的男人靠不住，找一个自己爱的不如找一个更爱自己的人。所以当这个男人死心塌地追得时候，她接受了，但是现实真的是给她一个沉重的打击。
别人说，爱情就像便便，水一冲就再也回不来了；爱情就像便便，来了后挡也挡不住；爱情就像便便，每次都一样又不太一样；爱情就像便便，有时努力了很久却只是个屁!
卓欣就感觉自己的初恋就像一个屁，但是她子温和，也从没有遇到挡也挡不住的爱情。有时她也在想自己会不会真的遇到一个对的人，像天雷勾地火一样轰轰烈烈地爱上。但是有时她也会觉得，爱情就是男人哄女人上床前玩的小把戏，这个世界谁会离开谁活不下去？
卓欣印象很深刻，一个知名的受人尊重的老作家在一篇别亡妻的文里，满含深情情真意切地怀念自己死去半年的妻子，但事实是老作家埋了妻子半年就已娶下新妇，更因新妇病了而无法去拜祭亡妻！
每次想到这篇文，卓欣就忍不住在心里骂娘。这些纷繁错乱的关于爱情的理念同存在她的心里，使她对爱情总是充满怀疑和迷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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