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你怎么总喜欢动粗?”

    “动粗也没什么不好啊,也是解决事的法子嘛。”

    怜香转瞬又服了软,抠着衣角,“小姐要是不喜,不做便是了。”

    “没有不喜。”

    拉过怜香。

    最近是不是冷落了她?

    放缓了声音,“各人有各人的行事法子。怜香……”

    “嗯?”

    看着她黑白分明的杏眼,转了口气,“明天我们去院子里转转。”

    自从跟他通了信,确实好长时间只待在屋里。

    从早上回顾,到夜晚看信,一直沉溺其中。

    也怪不得这个丫头没了精气神。

    嗯……咦?

    “小姐你怎么笑了?”

    “没什么,今天我们就出去吧。”

    难道要我说我发现你是个草木小妖怪吗?

    没有阳光就蔫蔫的。

    “啊?天好热的啊。”

    小木妖也怕热吗?

    “小姐,你真的很怪啊。”

    被那个家伙给传染了吧。

    他写信总是乱想,还幻想妖鬼精怪的故事。

    先以为他是想做有艳福的书生,哪知道他想做斩妖除魔的道士。

    笑他,他还说这叫“济众”。

    有点想把这个发现告诉他。

    我家丫环是个会化为狐狸松鼠的小木妖。

    唉,真是近墨者黑。

    上一封信已经看了好多遍,下一封信又何时会来?

    倒是有点想……

    “小姐,你脸红了。”

    怜香凑近了,问,“想……那个谁了?”

    这个丫环真该冷落了。

    过了一个多月,楚珙的来信稳定了。

    依旧是谈自己遇到的趣事,还说了当地的美食。

    在信中竟然还特意嘱咐她莫对旁人说他发现的美食,不然美食被瓜分了,他就饿了肚子。

    不过在最后他又说他会争取留一点给她吃。

    “谁会去吃?真是个饭袋子。”

    那么远呢。

    过了半月又来信,这次提他生了病,医师让他戒油腻。

    “怎么能骂了医生呢,养病就是要忌口的。”

    真像个小孩,明明年龄那么大了。

    也不算多大吧,十七八岁。

    嗯……蛮大了。

    整个夏天都在一封封信里度过。

    入了秋他回来又一头扎进书院,准备最后的考核。

    信少之又少。

    怕误了他正事,也不敢轻易回信,只得默默帮他抄写父亲的藏书。

    再寻个不麻烦的日子送过去。

    墨香流动,字迹婉约,忽秋风拂面,叶无痕而落。

    凝眺窗外,才意识到与他相识这么久。

    春日初识,夏日传信。

    秋日抄书,那冬日会发生什么呢?

    “想那么多作甚?”

    拍了脸,却掩不住笑。

    有点期待冬日。

    深秋他依然闷头苦学,不过信倒是一天天增多了,只是不及夏日。

    又有了几日,跟着母亲去了趟寺庙,又走了个亲戚,等启程回去时已经入冬多日。

    天阴沉沉的,风干冷,听有经验的老人说这是要下雪的征兆。

    早备好了冬衣。

    坐在马车上捧着暖炉,暖洋洋的却想起那个饭袋。

    “芷娘,你瞧见周家表哥了吗?如何?”

    母亲突然发了话。

    想了下,没什么特别印象。

    “见了。记得幼时馋婶婶的果脯,想拿回去还被表哥抢走了。一转眼表哥长大了,也是不太眼熟了。”

    “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挺好的。”

    母亲好像很满意。

    心口一颤,手指握紧小暖炉。

    是啊,那是幼时的事。

    一转眼大家都大了,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进了西洛,已临近傍晚,华灯初上,地上也有了雪。

    雪初时小,刹那大了起来,街上玩闹的人也多了,马车反而被堵住了。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家。

    刚入了门,便听到前堂来了客,父亲要留他们吃饭。

    听罢,母亲匆匆下了门,去准备晚食。

    看母亲走,拉着一脸兴奋的怜香先去花园看雪。

    这雪下得极大,绒绒毛羽。院里的梅花也开着正好。

    白雪红梅。

    趁兴玩了一会儿,抬头瞧到白雪深处立有一人。

    顿了下,回望过去。

    视线相交,天地间只有他一人。

    如雪如松。

    没想到他竟然是父亲的客人。

    余彦瑞,字楚珙。

    远处有仆人呼喊。

    慌忙低下头,背对过去,拉着玩疯了的怜香要走。

    临走时,又转了头。

    发现他立在天地之下,乌黑发顶落上了白雪。

    远处仆人的呼喊声越发近了。

    心底也在催促自己快走,可是脚挪不动。

    “小姐?”

    回神了的怜香也察觉到再不走就要出事了,“小姐该走了,夫人会责骂的。”

    “嗯。”

    真的好久没看到他了。

    不过怎么穿得那么薄,是没有厚衣吗?

    打扮得这么素净,快溶于雪了。

    “小姐!走了!”

    怜香强拉着。

    心神一动,想到件事情。

    把暖炉放到怜香手中,手一拉,扯下头上的斗篷。

    白雪顷刻落满了头。

    “小姐,冷啊。”

    “走吧。”

    拉下怜香为自己带帽的手离开这里。

    回到住所,银绣红袍已落上了雪,青丝也一片片白茫茫。

    他应该懂吧?

    喝着热茗,想着那个呆子能不能领会到。

    这可是第一次这么大胆。

    想着想着又跑到要不要为那个呆子制一件冬衣上面。

    忧心他冬日穿那么薄。

    生病吃不了肉了,岂不是又要抱怨了?

    “小姐,别笑了。”

    怜香拿着暖石塞进被窝里。

    诧异着摸摸嘴角,有笑吗?

    “给,姑爷的信。姑爷胆子真大,敢在丈母眼皮底下勾搭女儿。”

    “别胡说,什么……”

    姑爷是什么啊?

    开了信,上面只有一句话。

    「余独爱一人,韶华不负,谨以白头约。」

    第四章

    冬日总是无聊。

    扯不完的家长里短,见不完的亲戚友人。

    原还想着今年冬日定与以往不同,或与某人灯火阑珊处相遇,或与某人东风夜下放花。

    一切倒成了空。

    忘了某人要回家,等开春时才会再来西洛学习。

    这又是个把月不能见了。

    惆怅啊。

    要是他有来信也好,可等到年过完,他仍一封信也不送来。

    给他找个天冷路滑的理由,也蒙不过偶尔放晴的天公。

    檐下赏梅,也没了心情,幽幽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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