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还在使用,时不时能听见呜呜的鸣笛声,现在已经听不见了。只剩下那条江亘古不变地潺潺流动。

    杨梅站得离江很近,往下俯瞰,红头发也看下去,但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这种江流到处都是,没什么可看的。更何况这条江并不干净,水流里不知掺杂了什么东西,颜色变得很深。

    他说:“不是吧,走了大老远的路,就是过来看这玩意儿?”

    杨梅说:“这座城市工厂多,不知多少人偷偷往江里倾倒污水,这条江在以前是清的,但现在脏了。夏天的时候,水位低,江底的污泥一堆一堆小山一样,还有恶臭。人走过去的时候,都是捂着鼻子的。”

    红头发点点头,“那也没办法,先污染后治理嘛。虽然知道这是不对的,但谁也不能避免走这条路。想要经济发达,就得付出环境代价。”

    “发达了又怎么样呢,我更喜欢淳朴一点的城市。你知道么,这条江以前还有鸭子在游,现在什么也没了,江边倒是竖起了高楼大厦,但江里头真是什么也没有了。”不知联想到哪里,她变得黯然神伤,“人人嫌弃它,可人人都忘记了很久很久以前,它原本的样子。”

    只仇视着它现在的样子——每到六七月份,它暴露出江底污垢的样子。等到了□□月份,水位上来了,又遮掉了那些污泥,仿佛回到平静的时候。

    然而,还是会有人忧心忡忡。谁知道这条平静无澜的江,在它的江面下藏着什么脏兮兮的、变质了的东西。

    “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这事儿又不归你管,这是环保局的事儿。”红头发忽然笑了,“你这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啊。思想这么伟大,不如帮我忙,跟我去北京,省得水哥念叨。”

    杨梅没说话,不知一个人在沉思些什么。

    新年伊始之时,她接到杨母的电话,不用猜就知道打来是为什么。那时候她刚把傅立业赶回老家去,他空手而归,杨母肯定不满意,这不,立刻回了电话过来。

    说来也好笑,母女俩冷战了好几个月,破冰的第一个电话,缘由竟然是因为这个。

    谈话内容无非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杨梅都会背了。

    电话里杨母倒是心平静气,统共问了她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不是还没和那小子断了。杨梅说,他不是“那小子”,他有名字,叫江水。

    第二个问题,是不是说什么也不肯和傅立业试试看。杨梅很爽快地答了个“是”。

    第三个问题,是不是非得把爸妈气死才甘心。

    这个问题,杨梅肯定是回答“不是”的,但她那个“不”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杨母就把电话挂了。

    至此,再也没主动打电话过来。杨父好说话些,杨梅就把近况报告给他听,再由他转达给杨母。一家三口最后混成这么一个相处方式,杨梅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没有家人的支撑,原来日子是这么难过的。

    这时候推己及人,杨梅才更能体会江水的心情。他将近三十年都这么孤独,为了他,她才孤独这么点点时间,又怎么样呢。

    于是她说:“我跟你去北京。”

    红头发喜形于色:“好啊,太好了!我马上订票。”

    ☆、忠贞的男人

    到了北京以后,杨梅和红头发率先去了王震的改装店。店门是关着的,红头发刚要打电话找人,忽然一拍脑袋,“哦!想起来了!刚还和我发短信呢……”

    杨梅眼神询问他,他收起手机,笑嘻嘻的:“水哥在超市,你看你是去他家等着呢,还是去超市会他。”顺手一指,又说:“喏,就那,不远。”

    “那就去超市。”

    江水在超市买日用品等,新房子里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放空了将近半年,味道也跑光了,此时已符合入住标准。就是少了些生活必需品,得知杨梅过来,他马上放下手头的事直奔超市。这才是顶要紧的事。

    红头发和杨梅在水果区找到江水。

    那时候,他正在称量处,精神太专注,杨梅从后面走近,他都没有发现。

    只听见称量处的马尾小妹脆脆的声音:“对,就是5.8一个,不是一斤。你到底要不要?”

    猛一抬头,看见江水背后多出俩人,根本没兴趣打量,又把目光放回江水脸上,“要不要?不要就放回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面无表情地盯着。

    马尾小妹手上拎着的是他拿过来的猕猴桃。整整齐齐放在白炽灯下,椭圆球一个个静静躺着等人采去。价位表挂在半空,数字是5.8。

    江水以为是5.8一斤。

    称量的时候才知道,是5.8一个。

    “这是奇异果,本来就这么贵。”被江水黑煞的脸一唬,马尾小妹的声音低下去。这句话是嘀咕出来的。

    工作还是要做。马尾小妹不服气地抬头瞥一眼,“那你要不要啊?”

    旁边一拎着苹果的大妈帮江水做决定:“这么贵,不要了呗。”

    马尾小妹把那袋奇异果拂到一边。

    江水却说:“要。怎么不要?”

    他还记得杨梅爱吃这个。没钱的时候他要思量,现在有钱了,他有什么好犹豫的?

    一回身,撞见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嗨。”杨梅扬着笑脸。

    江水没回答,暼了瞥不远处的红头发,红头发笑得可得意了,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走吧。”他牵住她的手,路过红头发的时候,顺手把购物车推他怀里。

    卧槽!

    红头发心里如是说。

    从超市到江水的新房子,红头发做了一路的苦力。江水说,杨梅刚下飞机,累,就辛苦你了。

    好的好的应该的。红头发这么回答。

    看着眼前一对般配的壁人走过,红头发往地上啐一口,在心中摇旗呐喊:姓江的,老子也刚下飞机!

    呐喊完毕,继续腆着脸鞍前马后——走在最前面替这俩人开门。

    门一打开,啪一声,红头发眼前绽放了礼花。定睛回魂,数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定格。他们欢快地说:“surprise!”

    当时,红头发心中的第一想法是,这伙人怎么搞到江水新房的钥匙的。一看最后面站着无所不能的李云,这个问号解决了。

    第二想法是,这伙人不经人同意就私闯民宅,依现在水哥的脾气,肯定得发火。

    于是回头找江水。

    红头发这么一侧身,门里人和门外男女毫无阻碍地打了照面。

    双方都有点受惊,很默契地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不过很快,好奇心比较重的蔡新星用不大不小刚刚好的声音问表情精彩的蔡明星:“姐,那女的谁?”

    蔡明星说:“不知道。”

    不过能猜到。她下意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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