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直接把米绪的担忧惶惑都堵了回去,想到他妈说过的“我的要求就是你只要‘活着’就行了”,米绪就觉得也许在识图让他们信任你的同时,你也该信任他们……

    米绪:“那我要再被打出个‘凹’怎么办?!”

    陈羽宗沉默了下:“换个发型吧。”

    米绪:“……”

    米绪参加的其实是u大校内一直在不间断举办的农村支教活动,虽不到人人行动的地步,但每年的确有不少想不太开的学生会去主动报名,米绪这一批一共走了六个,基本上都分布在北方的大小村镇里,要不嫌远,彼此花上个几小时爬两座山运动运动,也是可以见面的。

    就好像去年先一步离开的吴涛,他就在离米绪三十多里的芭蕉村里,吴老对这里也是颇为适应,自从米绪抽空和他见上一面后,便从他那儿学了不少生活和工作上的经验。而且熟人相见分外暖心,自此以后,米绪要没和陈羽宗约好,吴老那儿有空,两人就会找个地方聚一聚,回忆回忆从前,还顺带拍点照什么的,也算是两个寂寞男人的彼此安慰。

    这样想来日子好像也是很不错,虽然米绪只有一个人在这里,没有朋友、家人、爱人、但是他们却还是在他的身边,离得不远,矫情点说,甚至一抬头就能看得见,只要他想。

    但是生活毕竟不全是美好的,米绪也遇到过困难,而最大的便是寒冬腊月时的难熬。

    那时候刚过完年,米绪回去了两天,只和父母吃了顿年夜饭又和葛妈匆匆见了个面就来了,因为学校里不能没有人,他们班还有几个是留守儿童,家长却好些年都没回来过了,基本就靠年迈的老人帮衬,学校的老师得知后,就想尽办法给他们搭手,这回得知俩老病了,反而是毫无血缘的米绪跑得比他们亲儿子还快。

    山里的冬天冷得简直刺骨,米绪从学生家里回来裹了两层羽绒服都一边走一边抖,不过得知对方身体无甚大碍,这心里倒也算轻快。

    本打算回去洗个热水脚在钻进被窝里好好暖一暖,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被那景象惊呆了,自己住得这破瓦房竟然有一面墙被风给刮塌了,破落的砖块撒了一屋不说,最重要的是这模样还要怎么住人?!

    米绪就着那破房子绕了几圈,认命地仰天一身长叹。

    这时候学校的几位老师都还没来得及赶回来,镇上倒是有两位负责人,说学生有困难随时可以去找他们,但是都这么晚了,米绪还真不好意思打电话让人赶山路给他修房子,而周围的乡里乡亲又都睡了,就他们那条件,哪怕人家愿意,米绪也不能跑对方炕上和人全家一起挤着。

    他无奈地从废墟里扒拉出了自己的被子,拍掉一片落灰后,披上就缩在了一处角落。从他这儿还能瞅见天上的月亮,又大又亮,却莫名的显得格外凄凉,都还没过元宵,这又黑又冷的地方却只有他一个人,米绪瞪着瞪着,不禁怀念起他妈的唠叨和他爸的嘀咕来,临走的时候他妈一边训他一边还给他带了两大包的卤味酱鸭,米绪想,估计是料到自己有此一劫,特意来犒劳他的,果然是亲妈。

    米绪想了想着,没忍住拿出了手机,这时候父母肯定早睡了,米绪也不会打过去给他们添堵,他犹豫了下,拨了另一个一直在心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上上下下游荡了n回的号码,平时打去市里都要跳线,更别说跨洋过海了,所以电话自然是不通的,但米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倔劲,硬是要得出个结论来,哪怕只是听到嘟嘟地响两声回复,让自己知道可以联系到对方也够了。

    米绪也没计算自己走了多久,从村子的这头到那头寻觅信号源。如果有人此时路过……应该也不会被吓到,因为幽魂不至于那么臃肿。也许是厄运大神瞧他实在是晃荡得脚脖子都废了,终于同情心大炽的走开了那么一下下,让米绪的手机信号得以脱离这一片盲区,忽然就飞了出去。

    片刻之后,嘟嘟声响起……

    米绪本想掐着点儿的就给挂了,改天对方要问起就说按错了,谁知许是他手被冻僵了速度慢了点又或是那头反应实在灵敏,不过几秒,就被接通了。

    而在听见那声低缓的“喂”时,米绪只觉整个胸口都像被一记重锤给打中了,连着脑袋都嗡嗡地响。

    陈羽宗没有回去,a国的寒假向来很短,他的行程也排不开,此刻正在往上课的路上,一瞅见手机上的来电就急忙给接了,这么些时日,米绪还没给自己打过电话,这么一通来电也算稀奇,结果他这儿“喂”了半天那头却没动静。

    “米绪?”

    陈羽宗扬起了声,就在他的心也跟着一道吊起的时候,米绪终于回了。

    “嗯、嗯?哈……哈,怎么通了啊……”

    然而这一个回答却没让陈羽宗放下心来,因为即便信号断断续续,但还是能感觉得出米绪的嗓子在发抖。

    陈羽宗皱起眉,语调却轻柔了下来:“你怎么还没睡呢?在哪儿?”

    “就、就……睡啦,在被……窝里啊,这不玩手机不、不……小心按到了嘛……我得赶紧挂了。”米绪的声线又轻松了起来,如果不是咬字还有点僵硬,还真不觉有什么异样。

    陈羽宗凝神听着电话后头背景的呼呼声,像是杂音,却又像是风声,陈羽宗下颚一紧,牙关似是咬了咬,但再开口依旧若无其事。

    “你手机里没钱了吗?”陈羽宗问。

    米绪道:“当然有啊……我这么土豪,少说也有二十多呢。”

    陈羽宗脚步一转,寻了个安静地树荫下靠着:“那我们说说话。”

    米绪那边顿了下才大方地应了:“行咧,我就知道……你想我了。”

    陈羽宗“嗯”了一声,是想了。

    说是要说话,但米绪已经冷得嘴都张不开了,他真怕一个不察就给陈羽宗听出来,但他又不能乱动,姿势一变会影响信号,于是搞得有好一段时间电话里都只剩一片呼啸。但是谁也没有先挂,哪怕只知道那头有人在,在听着,也就够了。

    就在米绪勉力要把战栗压下去正常和他聊天时,那边的陈羽宗倒先说了,他说得无非也是屁话,说自己这两天做了什么,学了些什么课,见了什么人,有些米绪是知道的,有些完全就觉得像在听天书一样,但他还是时不时给出一个感兴趣懂很多的“哦,这样啊~~~”的感应,让对方不至于对牛弹琴。

    每过几分钟,手机里就会响起时间提醒,米绪知道自己的钱不多了,趁着停机的前两秒,他抓紧时间对陈羽宗用力喊了一声。

    “羽宗,新年快乐!!!!”

    明明只是第三次而已,但陈羽宗却已经仿佛每一年都有熟悉他这样一句道贺了。

    陈羽宗忽然问:“米绪,你觉得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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