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平时少了不少。姥姥好不容易喂姥爷吃完了饭,看着剩了一半的饭,姥姥叹了口气。她收拾完剩饭,重新地跟常夏坐到饭桌边,准备吃饭,可愣了半天,也没动筷子。

    常夏哄着姥姥吃完饭,又挑些开心的话题跟姥姥聊天。说着说着,常夏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姥姥:“姥,你和姥爷有照片没?”

    姥姥有点意外,但还是点点头说:“有啊,不过都是好多年前的了。”

    常夏眼睛一亮,“姥,给我看看呗!”

    “好,没问题!”姥姥摸摸常夏的头,站起身往院里的小屋走。

    这几年,常夏留宿的少了,小屋也不像过去那么干净了。姥姥走到一个木头箱子面前,从箱子和被褥的夹缝里找出钥匙,打开了箱子锁,她埋头翻找了半天,最后掏出来一个手绢包。

    小心翼翼地打开手绢包,里面是不多的十几张照片。

    有姥姥和姥爷的合影,也有姥姥姥爷牵着夏利伟,抱着夏丽云的照片,剩下的,大多是夏丽云和夏利伟的合影或者是单人照片。

    常夏拿起姥姥和姥爷的合影,黑白照片上的两个人,看起来二十出头,姥姥一头乌黑的头发,簇在脸侧,衬得她的笑容格外好看,姥爷眉清目朗,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起来却满身正气,器宇轩昂。姥姥穿着厚厚的棉衣和形状奇怪的棉裤,姥爷则是一身利落的军装,胸前还戴了几枚奖章,最有意思的是,姥姥和姥爷中间还隔了一盆塑料花,俩人规规矩矩地站在花的两侧,相距大概得有半米。

    常夏看着看着,咧嘴笑了起来。姥姥接过照片,拿远了看,隔了一会儿,也笑了。

    “那时候,我和你姥爷刚结婚,没几天他就出去打仗了。我在家等啊等,也等不回来人,就跑到南方去找他了。这就是那时候照的照片。你看我穿的那个棉裤,叫大马裤,当年可流行啦!”姥姥抚着照片的边角说。

    “姥,你当时真好看,我姥爷也特别帅。”常夏盯着姥姥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那是当然的。你姥姥我当年也是村里一枝花啊。便宜你姥爷了!”姥姥笑呵呵地说,“当年你姥爷家里特别穷,年三十的时候,别人家都是全家人围在一起吃饭,他们家却是全家人出门要饭。我总是偷偷地给上门的你姥爷留几块肉。后来长大了,也总惦着他。一直等成个老姑娘也没结婚。还好,他也惦着我,回来娶我了。”

    姥姥爬满了皱纹的脸上,浮起了一层甜蜜,常夏伸出手摸了摸姥姥的脸。

    姥姥握住常夏的手,接着说:“这一眨眼,就过了好几十年。仗也打完了,日子也越过越好,虽然你妈妈和你舅舅都不怎么让人省心,但你和永光都是好孩子。一眨眼,你们都长成大孩子了,你姥爷他却变成了这样。他的命怎么就这么不好,吃了一辈子的苦,到头来,还得糟这份儿罪,一辈子也没享过福……”

    姥姥说不下去,哭了起来。

    常夏小心地伸手抱住姥姥,拍着她的背小声哄着:“姥爷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可他自己埋在姥姥肩膀上,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最后姥姥和常夏一起,重新把照片包在手绢里,压回了箱底。

    ☆、毒打

    冬天慢慢到来,常夏和沈彦川对篮球的疯狂热爱,也跟着天气一起慢慢降温了。心里压着事儿的常夏,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了学习上,只是,好不容易数英成绩补上来一点,物理和化学又粉墨登场。常夏大概天生就对理科不敏感,即使每节课都努力去听了,也总是懵懵懂懂。每天对着那些书本作业,常夏是一个头两个大。

    而且,今年开始,周斌正式上了小学。周荣强和夏丽云对周斌寄予厚望,给他买了全套的各类日常学习物品不说,还专门给他报了美术班、书法班和数学班,指望周斌能学有所成,出人头地。支出增多了,两口子免不了拌几句嘴,算来算去,家里唯一“不该”花的钱,就是常夏的学费、书费。周荣强和夏丽云这些年来,看常夏的学习状态,其实也知道,他是挺努力的。今年,周斌正式上学之后,霸道地将原本两个孩子共用的书桌划入了他自己的私人领地,不允许常夏再碰,常夏也没多言语,只是坚持每天窝在床上、沙发上,写作业、看书。对于这样的常夏,周荣强虽然心有不满,但总归没再多说什么。

    常夏家的早晨摊歇业之后,沈彦川每天早晨都会把原来吃早饭的时间用来辅导常夏,只是短期内还没看到什么效果。石晓峰升入初三之后,则完全无暇他顾,基本脱离了跟常夏、沈彦川一起的小圈子,好不容易见到他们一次,石晓峰总是一脸苦大仇深地痛诉初三生活的暗无天日,常夏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拿学习的事儿去麻烦他。

    跌跌撞撞地熬到初二下,常夏的成绩还是不上不下,他愈发焦急,沈彦川看在眼里,在跟妈妈商量之后,他跟常夏提出,周末常夏早晨“下班”之后,就到沈彦川家,两人一起学习。

    常夏心里又感动又愧疚,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了。此后,每个周末的早晨,常夏都起得格外早,他会提前一天就收拾好书包,装好自己给沈彦川或者李芳准备的小礼物,有时候是一张球星照片,有时候是一个小发夹,更多的时候也就是一大袋豆浆、两个苹果,或者一把瓜子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但这已经是常夏所能给出的,最好的礼物了。

    早晨收工之后,常夏往往是一身油烟味儿,他会飞快地先跑回家,迅速地洗干净头发,不等头发干,就换好干净的衣服,再快速地跑到沈彦川家,爬到四楼之后,常夏总是在门口缓一会气同时酝酿一下情绪,最后再郑重地敲门。

    对于常夏的小礼物,李芳向来会珍而重之地收下,发卡会别在头上,苹果会马上切块递给孩子们吃,豆浆也会分成三碗大家一起分享,或者中午的时候做成豆腐脑,配上香喷喷的肉酱,两个孩子一口气能吃光一大盆。

    常夏发自内心地尊敬、喜爱李芳,他很多时候在沈彦川家待完一天之后,都会非常不想回家,可无论李芳怎么留他,常夏都没有留宿过。从沈彦川家离开踏上回家路的时候,常夏总是忍不住回头张望,他常常会看到李芳对他挥手,偶尔也会看到站在窗边默默回望他的沈彦川。常夏既害怕这个场景,又惦念这个场景,他每次都告诉自己不要回头,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一遍遍地在脑海里刻下李芳的笑脸和沈彦川的身影。

    天气逐渐转热,早餐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烦。可能是看常夏家生意好,常夏家摊子斜对面,也开了一家早餐摊,对方的主营产品也是油条、馅饼,而且为了拉客人,对方开业之后直接把每样东西的价格都定得比常夏家低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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