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手捧绛紫锦垫,垫子上摆放着希利亚德勋章。他是a的遗嘱继承人,前两天刚刚得知消息从美国赶回。a先生终生未婚,没有子女,爱人早逝,父母也已去世,一些亲戚因为某些原因拒绝出席葬礼,最后只剩柯林斯一人出席。

    在宾客的注视下,灵柩缓缓移动。

    当g抬着灵柩走过托马斯身边的时候,托马斯敏锐地发现,他的军.帽下,一滴灯光照耀晶莹闪烁的汗水顺着鬓边滑落领口。

    g目不斜视地越过他。

    他们抬着灵柩,将其安放在圣坛前的黑色棺架上。然后列队退下。

    歌声随之止歇。

    圣米迦勒大教堂教长走上圣坛,开始回顾经过修饰改造后a先生那短暂而乏善可陈的一生。

    g终于坐到托马斯身边。托马斯在心底狠狠松了一口气,他握了握g的手,手心里都是汗。

    托马斯从西装的票兜里掏出袋巾,悄悄塞在g的手里。

    g面无表情地捏了他一下。

    托马斯突然想笑。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艾德娜翻了个白眼。

    “……我们怀着感激之情回忆局长先生对布列班特做出的杰出贡献,在完成了他认为是正确的共同利益上的勇气、坚定和决心。”他用充溢着激情的声音再次祝福a,能够将灵魂交给上帝。

    一个靠着窥.探隐.私.玩.弄.情.报勒.索政.客的同.性.恋特.务头子,将自己的灵魂交给上帝?

    你确定是认真的吗?

    教长的话音刚落,站在圣坛后面排成两排的唱诗班歌声再度响起。

    这次,是巴黎圣母乐派领军人物佩罗蒂努斯.玛格努斯创作的一首奥尔加农——《sederunt principes》——君王们落座。

    又是拉丁文。

    整个教堂大厅就是绝佳的音响,男中音仿佛汇成了一股激流,扑面而来,起伏连绵如水波动,轻重缓急高低,动荡回旋,连成一片。作为背景的歌声永远存在,然后一点一点,像是调味般地,高音加进去,低音加进去,和声加进去,第二个和声加进去。然后纠缠,盘旋,上升,下落,溅起颤抖的余韵。

    继而是柯林斯先生发言。他走上台,念诵了一段圣经,取自《以弗所书第10章》:

    “我还有末了的话:你们要靠着主,倚赖他的大能大力,作刚强的人。要穿戴神所赐的全副军装,就能抵挡魔鬼的诡计。因我们并不是与属血气的争战,乃是与那些执政的、掌权的、管辖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属灵气的恶魔争战。所以,要拿起神所赐的全副军装,好在磨难的日子抵挡仇敌,并且成就了一切,还能站立得住。所以要站稳了,用真理当作带子束腰,用公义当作护心镜遮胸,又用平安的福音当作预备走路的鞋穿在脚上。此外,又拿着信德当作藤牌,可以灭尽那恶者一切的火箭。并戴上救恩的头盔,拿着圣灵的宝剑,就是神的道。靠着圣灵,随时多方祷告祈求,并要在此警醒不倦,为众圣徒祈求。”【1】

    唱诗班的歌声再度响起。

    接下来是首相致辞。灰白头发的男人风度翩翩,但穿着燕尾服的样子总让人怀疑他是走错场的乐队指挥。他翻开手里的文件夹,摊在木头书架上,托马斯简直觉得他要变出一根指挥棒捏在手里,但当他发声时,他的嗓音却意外地沉静柔和——

    “你们心里不要忧愁,你们信神,也当信我。 在我父的家里有许多住处;若是没有,我就早已告诉你们了;我去原是为你们预备地方去。我若去为你们预备了地方,就必再来接你们到我那里去;我在哪里,叫你们也在那里。我往哪里去,你们知道;那条路,你们也知道。多马对他说:‘主啊,我们不知道你往哪里去,怎么知道那条路呢?’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2】

    葬礼没有安排悼词,于是,首都主教做了长达十五分钟的讲话。托马斯转过头去看g的侧脸,明亮的灯光勾勒出他的面部轮廓,一点汗水反射着润泽的辉光,洁净如珍珠。

    ☆、bsp;36

    现在,他躺在这里,作为我们当中的一员,参加属于他自己的葬礼,面对所有人共同的必然命运。

    上周,议会进行了坦诚的争论,但在这里,今天,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这是个葬礼,而非悼念会。

    这是调和常人同情心之地,这是超越政治辩论的真理之地,这是万物之上的希望之地。

    养成讲真话的习惯、同情心,和合作的能力。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用以培养决策和部署,并给予其权力。

    人生是一场战争,不断做出正确抉择,并藉此实现自由,无论物质或精神。

    自然法则必然导致衰朽,但是任何葬礼的目的,在悲伤和回忆之后,都是希望。

    如定义“真我”一样艰难的,是死亡。

    作为人类,我们拥有成为自己的自由,可以绘制与神性日益密切的关系。我们生活中的一切爱都将变成上帝的记忆。首先是争取自由和独立,其次是自我奉献,相互依存。

    我将我的殷切期望赠与你,那将使我们更加接近——谦逊如他,指引我们通往和平的彼岸。

    愿主赐予他永恒的安息,与无上光辉荣耀。

    阿门。

    很多年后,也是这样的一个阴天。t先生在葬礼上听到首都主教几乎一模一样的致辞,那时的他和现在一样,流泪,微笑,感怀,叹惋,悲喜交集。他穿着十字宫的天蓝制服与黑灰格子基尔特,穿过灯火通明的大厅,越过两边默默注视的宾客,将灵柩抬到圣米迦勒大教堂的圣坛之前,然后走回自己的位置,却没有人将自己的袋巾塞给他,带着三分小心翼翼的热切。

    生命往往会设置无数巧合用以彰显神迹,就如现在。

    葬礼结束,来宾纷纷告辞,迫不及待地涌出大门。托马斯走在后面,陪伴在g身边,看着初来的那四名穿燕尾服的青年抬起灵柩,再次将之装进那辆克莱斯勒殡葬车,随着一声沉闷的轻响,后备箱合拢。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放晴,正午时分,仿佛是虚空中一只无形的手撕开阴沉的天幕。刹那间,丽云垂天,碧空如洗,铺满金色光芒的云层如恢宏的海洋,高风怒卷,云涛奔腾,一道道灿烂的光柱穿透变换无定的缝隙,笔直地射向大地,地面的阴影随之聚集消散。大片云朵层层翻滚着堆叠在日轮周围,犹如通向天国的壮美宏阔的阶梯。

    准备离去的教堂前的人群纷纷驻足,每个人都在无声地惊叹。

    上帝。托马斯被惊呆了,他看着天空,浑身颤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赞美主。

    “老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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