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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偏了偏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无论什么惊天大事,都给我在半柱香内说完。"

    "呃,今天早上,我听厨房的那位大婶说,宋公子……"

    挑眉。

    焚琴缩了缩脖子,即刻改口道:"不对!应该是那个姓宋的大混蛋,他不是去扬州参加什么武林大会了吗?结果,有传言说,武林大会的前一日,邪教的人使了些卑鄙的手段,悄悄潜入武林盟主府中,暗杀住在那里的江湖人士。各路英雄豪杰,死的死,伤的伤,损失惨重。"

    死……?

    我只觉心口狠狠抽痛了一下,霎时就失了心魂,手里的书掉到了地上,也无暇去捡,只直直盯住焚琴的脸,慢慢开口问道:"他……死了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她连忙摇了摇头,一面又伸出手来,替我顺气,"虽然大部分人都被'那个"了,但姓宋的去的比较晚,顶多也就受点伤,应该没遇上什么麻烦。"

    "喔。"我呆呆应了句,心底凉凉的,依旧缓不过劲来。

    "少爷你别怕,那混蛋这么坏,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何况,他若真出了什么事,小姐第一个会闹起来,哪里还轮得到奴婢来多嘴?唉,早知少爷还如此挂心他,奴婢实在什么都不该说的……"

    我摆摆手,拦下她的话,轻声道:"我觉得有些累,想歇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焚琴一出门,我整个人便软了下去,就这么倚在了床头,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方才有一瞬,几乎以为自己也要跟着去了。

    "呵……"轻轻哼了一声,低笑不止。

    那种人……哪里值得我为他去死了?

    年少英雄又如何?容颜俊美又怎样?

    他既屈于这世俗伦理之下,就不配教我倾心。

    他有本事负我相思,又凭什么让我系情?

    两个男子相恋,不容于世,宋文悠怕世人诟病,我却不怕!

    伸手,轻轻抚过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然后缓缓垂下眼来。

    恨只恨,从来只能被困在这一方院落里,否则……天下之大岂会寻不到一个真心待我之人?

    心神恍惚间,却听床上传来了细微的响声。

    转头,这才发现陆信已经醒了过来,正大睁着黑眸望住我。

    我心里乱得很,没什么力气开口,因而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未多加理会。

    "袁兄……"反而是他先说了话,那声音低低哑哑的,极是温柔。

    皱眉,有些受不了这个称呼,但仍旧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在下方才,似乎听你和那位姑娘提起武林大会的事。"他微微喘了一下,说得有些吃力,"你可知出了些什么事?现下情形如何?"

    我有些疑惑的望了他一眼,只缓缓吐出两个字来:"死人。"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一双黑眸里渐渐的腾起雾来,接着问道:"大概死了多少人?其余的伤得重不重?"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晓得?

    心下微恼,却仅是沉着一张脸,不冷不热的答:"能死的都死了,剩下的应该有差不多了。"

    闻言,陆信突然闭了闭眼睛,面上的神情痛苦的扭曲着。

    给他上药的时候,明明疼得厉害,却也不见他现出任何痛楚的表情来,怎么这会儿反而……

    "那些武林人士里头,有你喜欢的人吗?"我说着伸手擦了擦他额上的汗。

    陆信摇了摇头,面色微红,哑声答:"不过是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罢了。"

    "这样啊。"我不曾结交过朋友,所以完全不了解他此刻的心情。

    隔了一会儿,忽又想起一件事来,因问道:"你也是江湖中人?"

    所谓志同道合,指得应该就是这个吧?

    只不过,眼见这男子柔柔弱弱的,实在不似学武之人。

    而且,他这种长相,这种性格,竟然不是"那个",实在是有些怪异。唔……不对!怎么连我都受了焚琴那丫头的影响,什么事都尽往歪处想。

    正寻思着,床上那人已深吸了一口气,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陆某虽也学过几年武功,可惜身手素来不济,危急关头也没那个能耐救援江湖同道,只能眼瞧着他们惨遭邪教毒手。"

    "那也是他们自个儿技不如人,跟你有什么关系?"这男人,明明连自保都有困难,还谈什么救人?

    陆信悠悠的叹了口气,眼里全是哀戚之色,轻声道:"若非我一时大意,也不会给邪教之人可趁机。他们能这么轻易闯进来,全是因为……我的疏忽。"

    我微微一愣,终于想明白了他的身份,于是击了击掌,恍然大悟的说;"原来,你是看门的。"

    "咳咳……"话音刚落,床上的人便咳嗽了起来,一面苦笑着答,"的确……差不多。"

    4

    几日后,我将陆信的身份告诉了焚琴,可惜她死活都不肯相信,坚持认定他是某间勾栏院的头牌或是某位达官贵人的男宠,历尽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至于理由,自然是因为那男人生得太过好看了。

    我同焚琴争论了半天,到底还是敌不过她那异想天开的头脑,只好放弃。

    反正,无论陆信究竟是什么人,都与我毫无干系。

    说来说去,他也只是个过客罢了,待身上的伤好了,总是要离开的。

    还有焚琴也是,自我救下她的性命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七年了,她就算再怎么忠心耿耿,迟早也是要嫁人的。

    低了低头,苦笑。

    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或许,我这一辈子都会被困于此,然后再同袁心和宋文悠纠缠不休。

    我微微闭了闭眼睛,忽然觉得,自己由身至心,都倦到了极至。恨不能就这样躺下去,从此再不清醒。

    "少爷,你很累么?"

    愣了愣,轻轻颔首。

    焚琴在我身边服侍了这么久,甚至比我还要了解自己的身体,当然是骗不过她的。

    "少爷这几日一直忙着照顾那个小白脸,夜里一定没有好好睡吧?"她撇了撇嘴,微恼的说。

    我掩唇低咳一声,纠正道:"……陆公子。"

    她那样子称呼人家,实在是很失礼。

    "是是是!"焚琴吐了吐舌头,神情可爱,一面又扯了件衣服过来,披在我身上,道,"少爷,今日天气好得很,不如奴婢推你出去走走吧。"

    我朝床内望了望,皱眉。"可是,陆公子……"

    "哎呀,放着他一个人又不会死!"

    说罢,也不待我答话,直接推着我出了屋子。

    袁心虽然不许下人随意进出冷竹院,却并未限制我的行动,所以我们一路往前院行去的时候,没有受到什么阻挠,大部分人都只当我不存在而已。

    因为还是初春的关系,庭院里只有几株梨树开了花,幽幽的清香顺着风吹过来,散在鼻息间,竟有那么几分熟稔。

    我心中一动,蓦地的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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