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伊今日更变本加厉的操练私军。”张承择用手指扣了扣桌子,笃笃两声。

    陈新白略一思忖,道:“圣上意向如何处置贺家?”

    张承择犹豫了一会,才略带些不忍的回答道:“贺小将军自请,贺伊罪同陈府。他包庇在前,隐

    瞒在后,应当……一同处死。”

    “……”陈新白仿佛血液凝固,那寒意像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意识,“圣上……?”

    “允了。”

    允了?

    陈新白怔怔。

    那个人,会死在他之前?怎么可以?怎么会?

    他胸口一阵绞痛,眼前发黑,令他忍不住低头咳嗽起来,用手一抹嘴,满手的血。林水月一声惊

    呼,忙将手帕递给他。

    陈新白没接,道:“他在哪?”

    ☆、与书(三)

    “荒谬——!”贺伊把暗卫递来的信件撕了个粉碎,往地上一扔,怒道:“来人!把贺越叫过来!”

    “是!”服侍贺伊的奴才不敢多言,老爷近来脾气十分暴躁,近身的奴才换了三批。他生怕老爷

    一个不如意,就怪罪于他。

    贺越到书房时,贺伊正站在窗前来回踱步。

    “爹。”他道。

    “逆子——!”贺伊见他来,扬手欲打,被贺越拦在半空,更是气得满脸通红,“你是疯了不

    成?!”

    贺越不言,把他的手放了下去。

    贺伊平复了一下情绪,盯着他问:“那份证据,是你交上去的?”

    “是。”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知道。”

    “知道?”贺伊怒极反笑,“我贺家同皇□□开国一起立业,至今贺家在朝中的地位是祖宗们用

    尸骨累起来的。你如此做,可对得起贺家的列祖列宗?”

    “那爹可对得起。”

    “你说什么——”贺伊又扬手欲打,贺越道:“贺家以忠义为家训,历代效忠于朝廷。”他抬头

    去看贺伊,眼底一抹厉色,像一道惊雷,炸在贺伊的心里。他手堪堪停在贺越的脸边。

    “爹勾结外族,意图篡位,对得起忠义二字。”

    “忠义?”贺伊收回手,道:“贺家开国劳苦公告,他不过是捡了个现成,那位置,本该是我们

    的。他以为拿着陈家能牵制于我?自不量力。我只是拿回属于贺家的东西,何错之有?!”

    “那他呢。”

    贺伊一愣,“谁?”

    “他何错之有。”贺越眉眼间似冰雪冻结,“他本与贺家没有血缘,却为贺家出生入死,伤害血

    亲。”

    “不是皇上自不量力。是他为贺家扫平障碍,屡次置生死度外,护得贺家平安富贵。”贺越站了

    起来,“他何错之有,亲仇迫害,不得好死。”

    “你……”贺伊心惊,贺越何时想起的陈新白?

    贺越眼底的狠厉丝毫不遮掩,酝酿着欲来的暴风,阴暗冰冷,他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贺伊,道:

    “你拿回你的东西,你没错。所以我只是把你欠他的,还给他。”

    “你疯了——!”

    “恩。”在听到陈新白死讯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

    他不再应答,转身离开。

    贺伊看着他的背影,踉跄了几步,扶着桌子,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初春的雨还是绵绵,像张交织的网,缠得人透不过气来。贺越从书房里走出来,穿过长长的走

    廊,雨缠上他的衣角,再也挣不开了。

    他走出贺府,抬眼便见一个人立于门前。那人浑身湿透,显然是在雨里待了很久,嘴唇发白。见

    他出来,看向他。

    贺越走过去,把那人揽入怀里,用身体给他挡住雨,道:“怎么不带伞。”

    “出来匆忙……你?”陈新白一愣,贺越语气熟稔,可他应该是不记得他的,贺越何时找回了记

    忆,还知道他没死?

    “……你算计我?”

    贺越低头看向他,陈新白因为冷微微颤抖的身体,冰冷的温度,温暖的呼吸,都在他手里。他近

    乎失而复得的欣喜。

    “你算计我。”陈新白那颗悬起来的心,生生落了下去,“你早知道我没死。你将证据递给圣

    上,串通张大人欺骗于我。你早知我不会对你的轻生无动于衷,会来找你阻止你送命,是不

    是?”

    “恩。”贺越道,“若非如此,你不会再来见我。你连死,都不愿我知道。”

    陈新白哑然。他抬头看贺越,那人拥着他,手却在发抖。他望进他眼里的一片悲凉和强忍的寂寥

    之中,一时怔怔。

    “……何时?”陈新白问。

    没等贺越回答,林水月举着伞从陈新白身后追来,看见贺越抱着他,愣了一下,随即大叫道:

    “林大哥——你怎么能淋雨!”

    贺越松开陈新白,接过林水月的伞,道:“先去张府。”

    张承择推开客房的门时,陈新白正在床上喝着驱寒的姜汤,贺越坐在一旁,林水月站在床前,房

    间里静默无言。

    他轻咳一声,打破沉寂:“咳咳——,下次万不可如此。你身体……不好。”

    “晚辈知道了,多谢张大人挂心。”陈新白放下姜汤,一旁的林水月接了过去。张承择想他二人

    应有话要说,便向林水月道:“随我出来吧,有事交予你做。”

    林水月犹豫了一下,道:“是。”

    他俩关上门离开后,陈新白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何时?”

    “我做了一个梦。”贺越站起来,走到窗前坐下,把陈新白放在外边的手放进被子里,收了收被

    缘,“梦里我作战手受伤误入山谷,山谷里有一个房子,有一个叫阿白的人。他有和陈未雪一样

    的眼睛,但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像你一样志在官场。”

    陈新白道:“你……”

    “他与我在山谷中寻找出路,有时候会告诉我一些与我记忆大相庭径的事。最后找到出口时,他

    告诉我他已经死了。我醒来后,不记得他是何样貌,甚至陈未雪告诉我没有这个人。”

    “后来她给我下药,我看着那双眼睛,想起了一切。”贺越道,“陈家之事后,我去找了张承

    择。”

    “他告诉你我没死,于是你让他传话与我,骗我去找你?”陈新白咳嗽了几声,贺越的眉头微微

    一蹙,点了点头。

    陈新白苦笑了几声,“是我疏忽了,竟看不出这样明显的蹊跷。”

    贺越道:“为何瞒我。”

    为何瞒着他服毒,瞒着他他还没死这件事。

    陈新白强压涌上喉咙的血腥。贺越告诉他,他要回来迎娶他的心上人。他喜欢贺越,但他是个男

    人,喜欢另一个男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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