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起了他人之名——

    “阿瓷,你从梦里走出来了吗?别睡了好吗?看看我。”

    阿瓷是谁?

    陆栖鸾一怔,下意识地睁开双眼,正对上夙沙无殃望来的眼,静静凝视了片刻,夙沙无殃面上浮起一柔和之色。

    “阿瓷,你不是说了要嫁给我吗?怎么又去找了别人,那个人不好,说你是奴隶出身,险些被卖去成了阴婚,我知道你不喜欢的,所以悄悄帮你杀了他,用是就是那时给你的毒,这一回用得重了些,走的时候,他都化了。”

    “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他该死不是吗?和之前那几个人一样,他们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呢,说要帮你找家人……你没有家人啊,只有我不好吗?”

    “阿瓷,阿瓷……我喜欢你和我一样狠的时候,可为什么你现在心软了?”

    他说话时,口气依然是温柔的宛如最耐心的情人,说出的话却是血腥又残忍。

    “女人心软是不好的,心软了,就要装下别的人了……你拿不动刀子,我就握着你的手去拿刀把他们一个个地剖心破腹……”

    愕然间,又见他眼眸深处,泛起一丝恨色,握得她手指发痛。

    “刚刚我看着桌上那交杯酒,又想起了我们成婚那一夜,你问我世上什么样的毒能杀了我,我说人心最毒。阿瓷,你的心最毒,为了杀我,连自己都不放过……你可知后来那十年,我是怎么过的?”

    眼底最后一丝冷静散去,陆栖鸾本能地要挣,却让夙沙无殃一把扯回怀里,紧紧地抱着,哑声道——

    “阿瓷,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宁愿去黄泉地底,都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阿瓷、阿瓷……”

    低声呢喃,似乎比陆栖鸾还急于索取人身上那一丝温度,直到周围陌生的杀意袭来,仅存的清醒让他本能地抱着陆栖鸾轻飘飘退后三尺。

    几乎是同时,沉重的木榻从中间裂了开来,苏阆然满脸杀意,拔刀一斩,险些削去他半边手臂。

    “放开她!”

    窗外月入云层,夙沙无殃一阵恍惚后,双目清明,转眸看了看四下,勾唇笑道:“我就知道这回犯瘾时最后想的是夫人。可夫人啊,我想着你连成婚都无心,你却在这里幽会他人,为夫好不伤心。”

    陆栖鸾略一沉默,背后扎着苏阆然杀气腾腾的视线,凝固了片刻,捂着脸的手放开来,立时变脸似的,一拳捣在他心窝里。

    “死鬼,你怎么才来。”

    夙沙无殃:“???”

    苏阆然:“……”

    陆狗官便接着演,嘤嘤哭泣道:“我被人叼走了这么久,你才来找,搁土匪窝里,我早就被糟蹋了嘤嘤嘤……”

    哭完,不待夙沙无殃开口,又戳着他一脸怨妇状指责道:“我说怎么不来找我,你看你这一身红,是找哪个小浪蹄子拜堂成亲去了吧,既然都成婚了,又回来找我做什么?简直不守夫道!”

    ……你们东楚的首辅,原来是这么个画风吗?

    苏阆然显然也被她这一套戏镇住了,片刻后,沉着脸对陆栖鸾道:“你让开。”

    陆栖鸾连忙躲到夙沙无殃身后,口不对身道:“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不要砍我相公公!”

    ……话是这么说,可你为什么要躲在后面?

    正懵着时,门外传来一阵骚乱,有人正在一院之隔的地方喝骂。

    苏阆然五感灵敏,立时便分辨出,那不是别人,正是他伯父苏岩的声音。

    “……眼线来报,说我雁云卫嫌犯苏阆然被贵府收容,还请赵府主让路!”

    赵玄圭带着人来时,雁云卫三百甲士已然入了中庭,他瞥了一眼,一院之隔,那里面的南亭延王郡主、苏阆然,任一一个被雁云卫看见,那都是要命的,更莫提里面还有一个陆栖鸾。

    雁云卫相必是有备而来,除了闯入枭卫府内的三百甲士,府外少说围了七百,他们行事谨慎,定是有备而来。

    ……是谁泄了密呢?

    苏阆然?不可能,他一直派人盯着。

    陆栖鸾?更不可能,她中了忘川蛊,又是由叶扶摇亲自找人监视的,不可能泄露消息。

    若说有什么古怪的,那就只有招阴师了。

    京城里能调动武备的只有臬阳公和东沧侯,臬阳公府今日迎亲,自然不会在世子娶亲当夜动手,能动手的,就只有东沧侯,而现在东沧侯正是招阴师的徒儿假扮,调集军令易如反掌。

    想到这儿,赵玄圭脸色阴沉下来,他当时就说过,封骨师夺南夷、招阴师夺西秦、天演师夺东楚,三师各自为战,若都扎在东楚,那门中势必要生乱……何况,招阴师太贪婪了,他不会一直甘心受制于叶扶摇,一旦找到机会,就会借“势”压天演师。

    “枭卫府乃陛下直属,位比禁宫,雁云卫欲搜府,可有手令?”

    苏岩是喝完了臬阳公府的喜酒后,才接到军令,说枭卫府私藏钦犯,让他们雁云卫自己的门户自己清理。

    苏岩闻言,拿出一张盖着虎符令的军令道:“陆侯手令在此,本就是我雁云卫门户不干净,却是不知,我等又不是擅入枭卫秘典之地,不过寻常后院找个人而已。赵府主在此相阻,可是为包庇罪人?”

    ……果然是虎符。

    赵玄圭面色阴鸷,他知道拦不住,直至夜色廊角处,有人提灯而来,见此场面,笑道:“不过多看了一会儿药房,我这寒舍前竟这般热闹,诸位大人,好风好月,不与家人团圆,来这儿舞刀弄枪,岂不是煞了风景。”

    苏岩皱眉道:“你是谁?”

    叶扶摇颔首道:“在下枭卫府一介军医,正逢中秋佳节,院中只有我那乡下拙荆,大人若要进去,莫要吓着她。”

    而叶扶摇在给夙沙洗脑后,以他为镜,自己暂时解脱出来了,所以老叶说夙沙心里藏着他见不得人的心思……说是就是以前的自己,那种疯狂又变态的占有欲。

    第119章 有殃

    “你们……你们是谁?”

    苏岩带人进去时, 只见得室内果然只有一个女子,似乎是因为准备休息的缘故,披头散发看不清容貌, 见了他们来搜,瑟缩在墙角不敢动。

    苏岩心里烦躁,也没注意到那女声有些耳熟, 待搜过房梁上无人后, 才皱眉道:“兀那女子, 可看到他人来过?”

    女子捂着脸道:“都这么晚了, 哪里会有人, 你休要坏我闺誉!”

    旁边的甲士怒道:“小小女子,敢对大人无礼!”

    “算了,”苏岩摆了摆手,道:“既然搜寻无果, 走吧。”

    陆栖鸾一直缩在角落里,直到搜查的雁云卫依次出去, 有人携着一丝佛檀香来到她面前, 她才慢慢抬起头来。

    借着窗外隐约的月光, 他掩在寂夜里的眼眸显得有些莫测。

    “陆大人。”

    陆栖鸾道:“你为什么总喊我陆大人?”

    “陆大人不叫陆大人,还会叫什么名字?”

    陆栖鸾看定了他的眼眸, 道:“刚刚, 有人唤我‘阿瓷’。”

    “……”

    叶扶摇闭上眼,笑了笑,道:“胡言乱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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