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洛咬咬唇,小声说:“了不起啊,不帮我就算了,我自己去找。不理我也算了,我自己去看热闹。”

    她转过身,很大步地往外走。

    想起有人说过,这个院子乃是当初营建九君城时,何蓑衣单住的地方,钟唯唯来过很多次,再想起他这次来到九君城,点名要住这里,就更委屈了。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她使劲擦掉,忿忿地说:“一个老男人而已,谁稀罕,一辈子打光棍儿去吧!哼!”

    “你骂谁?”

    身后突然传来何蓑衣的声音。

    她僵立不动,好半天才敢回头。

    再回头,已是云淡风轻,一脸调皮捣蛋:“什么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何蓑衣换了外出的衣服,木着脸从她身边经过,慢悠悠地往外。

    走到门口不见她跟上来,淡淡地道:“不是要我说话算数么?”

    白洛洛眨眨眼,抿抿唇,控制不住地扬起笑脸,快步追了上去。

    她走起路来一蹦一跳,这也稀罕,那也喜欢,何蓑衣微蹙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却也没有催她,走得也是慢悠悠的。

    李尚行刑的地方在九君城正中的高台之上。

    这个高台,当初是钟唯唯一力建起来的,目的是为了在此表演茶道、斗茶,以及在此召集全城百姓,宣布重要事项等等。

    今天恰好派上了用场。

    作为黄金茶道的终点,九君城中除了郦国军民之外,还有许多其他国家的商人。

    这些人全都聚集在这里,听人宣读李尚的二十余条罪状。

    尚未宣读完毕,愤怒的百姓便开始高吼:“剐了他,剐了他!”

    并没有任何人关注李尚到底是不是真宗骨血的事。

    他们只记得这个人诱捕端仁,折磨一个女人,做了很多恶毒残忍的事。

    因为他,他们的子弟亲人死伤无数。

    重华身着重孝,端坐在高台上,见时辰到了就站起身来。

    双手往下压了压,原本十分喧闹的百姓全都安静下来,高呼万岁。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今日,朕便要将此贼活剐了祭奠端仁长公主……”

    重华用力比了一个手势,刽子手上前,提起水桶泼上李尚,冲洗干净之后,再用渔网使劲勒上。

    第一刀下去,李尚哈哈大笑:“东方重华!你只不过比我运气好一点而已!”

    倘若,神宗皇帝能见到他,一定不会再认为,只有重华才适合那个位置。

    倘若,他的父亲是永帝,此刻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见得就是重华。

    倘若,他的运气再好一点,他也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

    倘若,当初他再狠辣一点,直接就把秋袤杀了,或是弄残,而不是顾及前情,心慈手软,他也不至于这样。

    倘若,当初他弄死了钟唯唯……

    太多的倘若,太多的不甘心。

    李尚睚眦欲裂:“若你是我,你不见得就比我强!”

    重华憎恨地看着他,微薄的嘴唇吐出一句话:“不,你永远都不可能是我,也永远都不如我。不懂得感恩的人,死有余辜!”

    刀光闪过,李尚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嚎。

    人群疯狂地呼喊着,红了眼睛:“快割,快割!”

    好可怕!白洛洛突然害怕起来,紧紧揪住何蓑衣的袖子往他身后藏。

    何蓑衣轻叹一声,转过身:“走吧,我早说过,没什么好看的。人呢,都是疯子。”

    ☆、945.第945章 你又不是我爹!

    白洛洛紧紧抓着何蓑衣的袖子,跟着他往外挤。

    汹涌的人群前赴后继,挤得不可开交,有好些人受不住,又吼又叫。

    可是她跟在他身边,觉得安心又踏实。

    有人使劲推了她一把,她趁机得寸进尺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手触到他温热的肌肤,她又紧张又害怕,只差一点就晕厥过去。

    何蓑衣一僵,不满地瞪她。

    却只看到一张紧紧咬着下颌、线条紧绷的脸。

    又有人冲挤过来,白洛洛再被推了一下,他叹口气,护住她,冷冷地看向周围的人。

    这会儿的他,浑身煞气,那些人自觉自愿地往后躲开,让出了一条路。

    白洛洛仍然抓住他的胳膊不松手,似是没有发现一样地小声说:“为什么说人都是疯子?”

    何蓑衣道:“你觉得他们疯不疯?”

    白洛洛依稀能感触到一点,却不能体会更深,点点头,再摇摇头。

    何蓑衣叹了口气:“你还年轻,没经历过,是不懂得这些的。”

    他是说皇后娘娘经历过此类的事情,所以就懂得吧?

    白洛洛突然难过起来:“我年轻不懂,可我能学呀!”

    有人轻声道:“何爷,陛下在此。”

    白洛洛忍住眼泪,僵硬地抬头。

    看到重华站在街边,微皱了眉头看向他们,目光最终落在她紧紧抱着何蓑衣的那只胳膊上。

    她窘迫地松手,低下头行个礼,退到一旁。

    何蓑衣坦然自若地上前,和重华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即又回来:“走吧。”

    白洛洛突然觉得很尴尬:“那个,我刚才是太害怕了,忘了,所以就抓住你的胳膊了,你别怪我……”

    何蓑衣没搭话,就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白洛洛气坏了,追上去:“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何蓑衣看她一眼:“听见了。”

    “那你怎么说?”

    “陛下天生就是做帝王的料,没见过谁能像他这样,当众处决威胁皇位的人,还能如此受欢迎,如此理所应当。”

    何蓑衣答非所问。

    白洛洛气得笑了,就连晚饭都不想吃了:“我让你别怪我。”

    “不,我要怪。”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我不怪。”

    “一个姑娘抱着你的手,就不怕你未来的夫人误会吗?”

    何蓑衣盯着白洛洛:“你想怎么样?”

    白洛洛怂了:“不想怎么样,我饿了。”她想一直抱着,想做何夫人,怎么样?

    回到住处,白洛洛就羞耻地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晚饭也不敢出来吃,直到有人来叫,她才出去,假装自己才睡醒:“啊,好累,睡一觉好多了。”

    何蓑衣看都没多看她一眼,指着一旁的桌子:“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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