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帐,连声道:“父皇在, 父皇在……你哪里不舒服?不要起来,好好睡着……”

    头上缠着纱布的周景黎面色苍白,胸口肋骨应当是折了,轻轻一动都疼得厉害,他万分虚弱道:“儿子让父皇担忧了,是儿子的不是……”

    周君玟对着自己的儿子一腔温情,周景黎是他几个孩子里唯一活下来的,他不得不精心养护,眼珠子似的宝贝着。

    他温声问:“昨夜何故躺在湖边?你可是让谁欺负了?”

    周景黎艰难回忆:“儿臣昨夜不胜酒力,想去湖边吹风散一散酒气,身边太监被我支开了……天黑,看不清,不知道是不是石头长了青苔,脚下一滑栽倒了……”

    额头上的伤是撞的还说得过去,可胸口折断了的肋骨明显不是,周君玟怕儿子连告状都不敢,于是说:“你们都下去。”

    遣散了太医,他问:“真的摔倒了?”

    “自然是真的。”周景黎面色迷茫,“父皇……?”

    周君玟心中疑惑,却没有多问:“无事,你好好养伤。”

    周君玟走后,床上的周景黎立即变了脸色。

    昨夜他短暂昏迷后清醒了,当即就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要是第二天被人发现躺在息昭殿那真是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拼命拖动身体爬了出去,到湖边时再也坚持不住,又晕了,直到被人发现。

    今早太医诊脉时他就已经醒了,因为不想面对皇帝的询问,没想到他父皇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去找周君泽对质,他没有办法,才装作刚刚清醒。

    在意识到周君泽已经察觉到他居心不良的那一瞬间,他出了一身冷汗,可是很快,那点羞耻的恐惧转化成了滔天的怒火。

    周君泽不过是一个无所作为的二世祖,一个空有名号的王爷,而自己,不久之后是这江山的主人,是要坐在宝座上的男人。他怎能如此不识相?

    他暗中作祟偷香出于刺激,而周君泽就该双手将人奉上才算有眼色。

    等他继位,他要他跪着把薛嘉萝送给自己,也要他亲眼看着他如何欺负那个傻子。

    周景黎的牙关咬的咯吱响,面目狰狞喊道:“传太子妃来!”

    乔馨惊闻周景黎受伤,还不轻,需卧床静养,她瞬间愣神过后双手捂面,肩膀颤抖。

    嬷嬷连忙上前安慰,轻拍她的肩膀:“太子妃莫怕,太子能传话过来,殿下肯定是清醒的,再说有陛下看护,必定没有大碍。”

    乔馨不是因为害怕想哭,而是因为惊喜,不得不双手遮脸怕露出笑意来,她费尽力气控制好面部表情,问前来传话的太监:“太子殿下如今怎么样了?”

    太监恭敬回道:“早上醒了,中午陛下亲自喂了点粥,奴才来时殿下已经睡了。”

    乔馨表情担忧:“太子金贵,从没受过这么厉害的伤,我心中真是焦急……”

    嬷嬷说:“殿下说请您去宵夏宫,应该是受伤委屈,想见您了。”

    乔馨为难道:“我知道,可是我如今身子重……”她问太监:“陛下与皇后可曾说起过要我前去伺候太子?”

    太监微怔:“这……没有……”

    乔馨放了心,“我行动不便,就派东宫两个侍妾代我去伺候太子吧。”

    她对嬷嬷说:“给东宫传话,让蔡氏与高氏一同去宵夏宫,务必要伺候好太子。”

    打发走了太监,乔馨仰躺在榻上,宫女悄无声息蹲在一旁为她按摩腿,她闭着眼,嘴角露出笑意。

    要是他能躺一辈子该多好。

    乔馨的好心情没能维持多久,麻烦事接踵而至。

    先是东宫新来的侍妾蔡氏拼死不从,这位侍妾是乔馨比照着熙王的薛侧妃那模样找的,虽不及薛侧妃娇艳瑰丽,但眉目间的娇憨像了七八成。周景黎还没有过眼,乔馨猜他应当会喜欢,于是强行将人抓进了东宫。

    可是没想到,身份卑微的商户之女却骨头比谁都硬,动不动就寻死觅活闹得不可开交,乔馨烦不胜烦,又把蔡氏的弟弟抓来,当她的面打了十板子,这才把人塞进马车里。

    她安生日子过了没两天,宵夏宫又来人了,说太子指明要她亲自去陪。

    乔馨压着满腹怒火上了马车。

    她身份高贵,随行上百人,御林军在前方开道,出了城门五十里的路整整走了一天才到。

    都知道她怀着孩子,人人小心翼翼,说话都压低声音怕惊动了她,在她扶着宫女的手下马车时,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她受着这种目光长大的,有男人偷偷瞧她,她不用回头都知道。

    只是这人也太大胆了些,她贵为太子妃,又是这种场合,竟然敢正大光明地看她。

    她朝着那道视线的方向望去,是黑压压跪了一片的御林军,领头的黑甲男人被她抓了个正着,他不慌不忙,慢慢低头下去。

    她心里气恼,正要派人去训斥,前方郑庸领着一队太监而来,他恭敬道:“陛下听闻太子妃前来,派奴婢迎接您。”

    乔馨不好再去找茬,只得随了郑庸进了殿门,才走了两步,就将那黑甲御林军忘得一干二净。

    如此同时,薛嘉萝也在慢慢恢复,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只要周君泽碰到她,她就身体僵硬,目光躲躲闪闪,只肯小声对着月河说话。晚上,更是不能在周君泽身边安睡,要么睡不着,要么被一点点动静惊醒。

    周君泽无法,只得暂时离了她几日。

    第一天他出门呼朋唤友,忍下来了。第二天他暴躁无比,来回在房中踱步,把自己喝醉,趴在桌上睡了。第三天,他从宿醉中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见薛嘉萝,一刻也不能等。

    薛嘉萝吃完了早饭,正在爱抚她百宝箱里的宝贝,见周君泽进来,她忍不住朝月河身边靠了靠。

    周君泽沉声道:“都下去。”

    月河的拳头攥紧又放开,跟着翠微行礼,退出了房间。

    薛嘉萝抱着箱子,本想跟在月河身后,可周君泽有意无意堵住了门,她咬着下嘴唇,把箱子放下。

    周君泽朝她走一步,薛嘉萝退一步,直到抵着梳妆台退无可退。

    周君泽低头看她,本想摸她的脸,怕她反应太大,滑下去牵住了她的手:“想我么?”

    薛嘉萝看他一眼又慌慌张张移开视线,手掌来回挣扎,不让他牵。

    周君泽拿出了不曾有过的耐心,他放了她的手,“我不碰你,跟我说两句吧,随便什么都行。”

    薛嘉萝摆弄梳妆台上梳子发簪,时不时偷看他一眼,就是不说话。

    周君泽接连问了几声,一次比一次声音低,一次比一次语气软,到最后几乎求她了。

    他胳膊撑着桌子,手撑着额角,垂头丧气,也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薛嘉萝期期艾艾地蹭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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