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不怕的就是任公公对他做什么欺上瞒下的事情。

    任公公长了一张让人下意识就提防的脸,面相很是显老,说他五十有二也有人信,宣仲安之前以为他年过四旬了,听罢淡道:“任公公这是而立之年。”

    “相爷金口。”

    宣仲安微微一笑。

    等到快近太极殿,拾阶而上之前,宣仲安侧头,看着站于身后一步的内侍道:“圣上知道你跟我夫人通风报信吗?”

    “回相爷,知道。”

    “如此,”宣相背手抬步上阶,“哪日宫里这值不当了,来我府里,替我夫人管管下人。”

    任公公弯腰,等到宣相都走到半台了,躬着腰没动的老太监方才“诺”了一声。

    宣仲安入了殿,宝络正在大桌前批折子,见到他不等他请安就道:“等等朕,朕随你一道去刑部。”

    说着他手上的笔游龙走凤急挥而走,待手上的字毕,他忙又抬头,与宣相道:“这陈昌平把人说得恁个邪乎,怎么就抓得这般轻易?”

    宣仲安在他的颔意示意下在他的下座掀袍落座,“许是广海地大是地大,但没见过几个能人。”

    也就就是条蛇也当成条龙看了,很是让他们兴师动众了一番。

    第174章

    宝络闻言, 但笑不语。

    也就他朝宣相能说这话。

    他这义兄外表温文尔雅犹如谪仙,手段向来铁血无情,就是他仁相之名口口皆传,但玉面阎罗这名号还是会时不时被人提起, 可见他被人忌惮之深。

    宝络很快把手中的奏折批完,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道:“走。”

    他想见见, 陈昌平口中能力敌千钧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待出了殿门, 宝络开口道:“我看嫂嫂也是被你带坏了。”

    那胆气, 那决绝,哪像个女子妇人, 就是皇后也常有躲在他背后的时候, 她不怕事不说,还敢拿自己当诱饵,这份胆色勇气,看来是让她亲自上阵杀敌也不惧色。

    婉姬在宝络心里柔美良善, 是最最可亲又招人怜爱的女子,就他看来,他这义嫂是近墨者黑,被他这黑心黑肺的义兄染坏了。

    宣相闻言, 轻笑了一声。

    “你还不认?”

    “她与你我无异。”宣仲安走在他半步之后, 道。

    宝络偏头看他,顿了一下,然后他额了下首。

    是无异。

    这就是世族宗妇应有的样子吧, 她们能与男人同撑一片天,即便天塌了下来男人不在,也能面不改色抬头迎上捍卫家族,这种女人她们是家族的魂,她们比父亲更能影响后代,会带着她们的后世子孙走更远的路。

    风骨和勇气,最耐得住岁月的侵袭。

    宝络敬重这样的女子。

    当年他的母亲就是用这样的勇敢果决带着他下了江南,给了他新的生命,她用己身教会了他担当,让他就是生性胆小乖张,终也长成了一介男人,成了一个不像他生父的丈夫和父亲。

    他像足了他的父亲,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他都像了先帝,但他没有重复他生父的宿命,完全得益于他母亲对他的教诲与爱意。

    女人从来就能改变这个天下,她们从来不是躲在男人背后的弱者。

    宝络因义兄的话从义嫂身上又想及到了他的母亲,想到了母亲,这时,多年积威深重面相深不可测的宝络神色柔和了下来,只见他背着手,脚步动动摇晃着身体温声笑道:“是没有不同,想当初朕一看到她,就觉得她像了朕的娘。”

    他不是凭白这般觉得的,原来她们从骨子里都是一样勇敢无畏的女子。

    宝络对妻子是有所偏爱,但那份偏爱一直都是因着他的母亲,宣仲安明白,但看宝络这时都不忘提及他自己的亲娘,宣相不由摇了摇头。

    明娘在地下想来是含着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久经风雨不再年轻的孩子一说到她,手舞足蹈得就像一介赤子。

    **

    宝络随宣相去了刑部,那被广海陈家家主称道抬高的刺客果真是有些本事,就是被挑断了筋骨重伤在身,他嘶吼的声音也能震得梁上灰尘扬下。

    等宝络皇见识过这位,刑部侍郎看了宣相一眼,随即下令把这位的手筋挑了,等宝络出堂走了一段路,耳边都还响着刺客被拔舌时那惊天动地的哀嚎声。

    这世上还真是有异常人,天生神力的人。

    “陈昌平也没乱说,”宝络回了皇宫,跟皇后道,“那奇人果真力大无穷,光是嘶吼声都能威震四方。”

    “那丞相是怎么抓到的?”皇后忍不住有些好奇。

    宝络犹豫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此人嗜肉。”

    皇后疑惑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下,小声道:“是在肉里下……”

    下药了?

    宝络颔首。

    可不就是如此。

    宣相外面君子内里小人,他的那些个得力属下跟他一个样,只要管用法子无所不用其极。

    “这么说来,陈昌平也没有说错,”皇后叹道,“那广海宣家是有些本事,能收揽到这等奇士。”

    宝络笑着点了下头。

    是有些本事,不过到头了。

    “他们这是托大了。”皇后想了想,又道。

    想来是在广海独霸久了,家中有些能人,家族子弟又成器,就高看了自己两分罢。

    广海宣府到底只是归德侯府分出去的一个分支,早与京城无关,他以侯贵之姿蛮横霸道闯进京城来,是当京城无人了。但这般托大,实在不是一个受过家族熏陶的侯门之后所为,皇后也是猜不出那广海来处理后手的二老爷是怎么想的,宣府怎么就派出了这般的一个人?那宣岳普身为其侄,自入京到现在被押,也没见有这等猖狂呀?

    但皇后转念一想,这是出了珍妃的广海宣家,又不觉得奇怪了。

    这一点,二老爷身为珍妃的父亲,父女俩其行事的胆大还真是如出一辙。

    “那宣府,根子早就烂了,说倒不过片刻之事,”宝络搂住了皇后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耳语道:“但他们若是成事了,一飞冲天也只是片刻之间的事,朝廷的博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看谁下手狠快准,谁就能站在高位不动,他们这次不是败在了他们的托大上,而是败在了他们宗族的嫡子丞相手里,丞相比他们强,丞相活着,丞相比他们弱……”

    皇后耳朵颤抖。

    宝络含着她的耳,最后轻言了一句:“丞相死。”

    历朝历代的功过成败从来与善恶正义无关,就看当时谁活着站在台子上,权掌在谁手里,笔握在谁手里。

    **

    这日长公子大上午才出去,许双婉陪他用完早膳歇息了会就去眯了一觉,等醒过来,晌午已过。

    听轩堂那边来报,说侯爷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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