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他们还要跟你说说望康的婚事,还有他成亲以后的打算,有几个地方让他去,户部和吏部各有一个差,还有……”

    “你和你儿子拿主意就好。”等了他一会,许双婉有些疲惫,她眨了眨眼看着他的脸,声音有些小。

    “你也听听,现眼前还有一个好差事,不过得你儿子去给人打下手,是跟着钦差出去代圣上巡天之事……”宣仲安说到这止了话,他偏过头看着闭上眼睛已睡过去了的妻子,凑过去拿脸颊蹭了蹭她微凉没有什么热气的脸,又吻了下她的嘴,道:“你先睡,我明日再跟你说。”

    睡罢,明日醒来,他还等着她呢。

    **

    许双婉一天当中上午会精神好点,帝后便是在她精神最好的那个时辰来见她的,帝后来的悄悄,到了门口也没弄出什么动静来,如若许双婉不是早从丈夫那得知他们来的时辰,还以为是家里人在寻常行走。

    宝络跟他的皇后身着素净来的,褪去了锦衣华袍应衬的光芒和距离,许双婉这次清楚看清楚了他们脸上的神情。

    她看着宝络和皇后脸上的笑,不禁也露出了笑来,他们作为普通夫妻携手而来,她便把他们当普通夫妻待,没与他们客气,与他们道:“过来坐,与我说说话。”

    “诶,嫂嫂。”宝络说着就大步过来了,他声音放得很小,但口气里带着埋怨:“我早些日子就要来看你,义兄拦着不让,他就不愿意让我见你,说我近些气脾气大会气着你?可我生气那是跟臣子生,我会跟你生吗?我何时跟你生过气?”

    他说着就坐了下来,对上了义嫂脸上温柔的笑,他不禁顿了一下。

    她脸色苍白消瘦,脸上略施了胭脂也难掩其病容,但她的笑容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眼神还是跟以前一样闪闪有光,宝络没从她身上看到悲忧。

    这也许是义兄现在尚还平静的原因罢?

    “你忙。”许双婉笑着回了他一句,朝丈夫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就不怪怪他呀?”宝络很不脾气地道了一句。

    许双婉笑着不说话,跟站在宝络身边的皇后道:“你也坐。”

    皇后坐了下来,探手握住了她的手。

    许双婉回握了她一下就松开了,与皇后娘娘道:“这两年也没进宫了,很久没看到你了,你好罢?”

    皇后微笑:“好。”

    “这就好。”许双婉看向宝络,“孩子们可好?”

    “好着呢,最小的那个,就是前年你还抱过的那个老幺,比施宁还皮,成天想着要上梁揭瓦,我这还忍着,迟早有天扒了他的皮……”宝络一脸没好气地道。

    “孩子皮实点也无碍。”许双婉不禁笑道。

    此时宣仲安见屋里的人把茶水点心一一奉上都退下了,就走了过来坐到了妻子身边,接过了她的话跟宝络道:“找他找个严厉点的太傅,一天三顿板子吃着就老实了。”

    他说的是他对付儿子的法子,许双婉听着抚了抚胸口顺了顺气,与宝络摇头,“莫学你义兄。”

    “施宁今日也去原府了?”宝络忍着笑道。

    原御史还真是一天三顿抽着归德侯府的小公子,把小家伙打得怒火冲天想跟其父算帐,找他这个圣上叔叔告状都告过好几次了,都不知道他义兄是怎么舍得把儿子送到原御史家去受罪的。

    “去了,今日他老师休沐,要小考他。”说起小儿子,许双婉笑了起来。

    小儿子脾气跟他长兄一样大,但念书比起兄长来就要显得笨拙一些,对识字念书这些事情又不太专心,还好是找了严厉的原御史大人为师管教着,这两年才算是念进去了些书来。

    第181章

    “望康这日子是定好了?”宝络又问。

    “还在挑呢, 想往前一点挑个好日子。”许双婉笑着道。

    她的侯爷是打算往后挑日子,但她想尽量往前着一些。

    他有他的意思,但她怕等不到那时候了。

    望康的媳妇是自己挑的,他想让她这个当娘的为他主持婚事, 她便不想有个万一, 尽量往前一点就不会出意外。

    她这傻侯爷还不认输呢, 许双婉有些悲伤, 但这次她着实是不太敢与他许诺他们还能地久天长了, 她不想骗他。

    “这六七月前没什么好日子了, 八月往后倒有。”宣仲安这时在旁边淡淡道了一句。

    “八月啊……”宝络在舌间念了一句,他看了微微笑着的嫂子一眼, 没把话道出来。

    皇后在一边垂下了眼, 看向义嫂刚才握着她的那只手,她的手雪白如玉,白得近乎透明,也就能清楚看到她手上那几根青黑的血管狰狞无比, 像是意图从她的手背上自行跳出来一般。

    不用什么太医大夫来告知,皇后也知道她的来日无多了。

    她等不到什么八月了。

    皇后懂宣相这位义兄想强留妻子的心,但……

    “我看六月有个日子不错,”皇后这时开了口, 笑着跟侯夫人道:“是个宜嫁宜娶的好日子。”

    被留的人太辛苦了, 她辛苦了一辈子了,也为侯爷,为这个侯府和这个家多撑了几年了, 就让她走的安心一点罢。

    “是六月十八这个日子罢?”皇后出言,许双婉精神一振,眼睛更是亮了两分。

    “正是,嫂嫂也看中这个日子了?”

    “咱俩看到一块去了。”许双婉颔首,又转头跟丈夫道:“咱们就定这个日子罢?”

    “得看女方家怎么个意思。”宣侯爷神色冷淡,漠然地道。

    他还是不愿,许双婉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忍说他。

    她如何舍得说他?

    “那再往后看看……”

    “朕看六月十八就不错,”许双婉的话一落,宝络就接了口,他神情严肃地看向了义兄,“朕觉得六月十八是个吉日,这日子朕之前就着钦天监看过,本来还想选来祭天的。”

    “您不是没选这日子吗?”宣仲安打断了他。

    “朕没定这个日子,是因朕把巡察之事从七月推到了十月,丞相不知?”宝络盯着他。

    他不知吗?他不知道为何要把巡察之事从七月推到十月吗?就是因为他不想干了,想把他的年轻弟子推上来接手他的丞相之位,现在这事把朝廷闹得满朝风雨,成了朝廷当头之重,他那内阁现在都吵翻天了。

    宝络不想说他,义兄正在一生当中最为艰难的时刻,宝络也不忍说他,但朝廷再多风雨他也能替他抹平了,可嫂子这……

    她现在就如耗尽了油的枯灯,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最后的那点光,他何苦再强留她为他挣扎呢?她苦苦撑着,难受的是她啊。

    “我看十月有个好日子,我也找钦天监的景大人问过了,他说道……”宣仲安脸色未变,淡漠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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