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常活在无奈中,看似呼风唤雨,可是前路上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若是能任性下去,谁又会愿意站在高处呢?

    其实活在这样勾心斗角的世界里很累,累到我忍不住去幻想田园的朴素生活,那样的恬淡,没有权利,没有财富,没有阴谋,该有多么美好。

    古人说宁静致远,古人道心平气和,可是这样的平常心态,需得是平常心才能拥有的。而我,在岁月中,渐渐迷失,已经找不回原来了。

    “唉......”她叹了口气,又道,“其实,你和公子之间,是有误会的吧,为什么不能说清楚呢?如果真的按着国主的旨意,你会甘心吗?”

    我会甘心吗?我会吗?脑海中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可是最终的结果是,不会。我不甘心,从一开始,我就不甘心,所以才会选择宋玄商,即便知道他赢面不大,仍旧义无反顾。

    “婉姐姐,今日这般喜庆,何苦说这些恼人的事情。”我苦笑,遂而走到桌前,拿起早先准备好的蝴蝶络子系在她的衣带上。五彩的丝线经过编织形成了漂亮的图案,一针一线皆是我的心意,“当年说要送你一枚蝴蝶络子,却一直没有送出去,如今姐姐嫁人了,便把这个好兆头给你吧。”

    她缓缓抚上络子,笑了笑,又道:“金丝线,玉珠子,圆满多子嗣,长生表妹费了不少心思吧?”

    其实,我心里一直希望周婉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当初她放弃欧阳宁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愧疚和不忍,总觉得自己欠了她什么一般。如今她嫁人,除了大舅母王氏,算起来,最开心的应该是我,仿佛这样,就能填平心中的内疚一般。

    “长生,嫁人吧。”她突然以一种严肃的口吻对我说道,“长生表妹,你嫁人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周家,孟家,不论是哪一个,你都会不忍,可是这份担子太过沉重,不是你该担负的。嫁人吧,只要交换了庚帖,只要拜了堂,这世上,便再无人能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周婉的话清楚明白,甚至有些大逆不道,如若我真的嫁人了,那么宋玄墨确实不能娶我,可是无论是孟家还是周家,都会面临着一场巨大的挑战。我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能赌的只是一颗心。

    周婉将一张信条塞到我的手中,在我耳边小声道:“这是公子让我交给你的东西,你......考虑考虑吧。”

    ☆、大婚

    锣鼓声喧天,这是新帝即位的第一年,三月初五,我奉旨入宫那天清晨。说是清晨,其实是一夜无眠。

    “小姐,您今天的打扮真美。”兰儿强笑。

    其实说来,我的笑容也多少是勉强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别上妆了,这样就很好。”

    犹记当初和兰儿笑闹,她为了一只酱肘子和我斗嘴,马屁拍得我差点都乐了,记忆中的曾经,总是美好的。

    兰儿惊呼:“啊?哪有新妇不上妆的道理?”

    “你知道的,这场婚礼,我本是不乐意的。”我转身,摇了摇头上的饰品,这些规制的东西戴着,总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别上妆了,最美的时候,该是留给想要看见的人。”

    “小姐……”兰儿的声音渐弱,我却将思绪拉回了那日。

    #

    傍晚开始下起小雨,我攥着纸条犹豫再三,还是去了。

    一个人可以有多大的勇气,抛开一切,只为心中的一个执念,我不清楚,可是,当我没有在那棵梨花树下等到欧阳宁的时候,徒剩下了满地梨花带雨。

    回去吧,回去吧,孟长生,你该回去了……我无数次劝过自己。

    从踏出孟府的那一刹那,我就在后悔,后悔自己的不负责任,可是,当真正站在那里,却觉得凄凉无比。

    欧阳宁没有来,他没有来,他竟然……没来。

    那一天,我的心情是沉重,亦是轻松的,错了的,不该的,全部结束吧,就结束在这个雨天,让雨水冲刷走。

    独自走在路上,满地梨花落,铺出一片忧伤的意蕴。雨越下越急,黑夜如同泼墨,染黑了大地,打湿了发丝,打湿了衣裳,最后淋透了身心。

    缓缓低下来,抱住自己,我其实很喜欢这样的雨夜,雨水浇在窗外,凉凉的,带着水雾,很舒服。可是不知为何,从那天起,我讨厌死了下雨,这样越发急促的雨水,就像是心中的一根刺,梗在上面。大约是因为那夜的雨太急促,也或许是站在雨中的人,变成了我。

    #

    “小姐,你真的不上妆了吗?”兰儿仍有些忐忑,“这样,国公会不会?”

    这样......我讽刺地笑了笑,既然做好了打算,从一开始,我就没想为宋玄墨留脸面。

    记忆中,接下来要碰到陈国世子、梁国公主,场面会十分盛大,只因为,这日,不仅是我出嫁的日子,也是宋玄墨正式登基的时日。

    “时辰快到了,小姐要不要再看看,还有什么想要带走的?”兰儿在房里转了许久,每一样东西挑挑拣拣,最后又放下,“算了,这些东西还是留在孟府吧,若是带去了宫里,总感觉小姐会不开心。”

    是啊,那里,终究不是我的去处,这些东西,留在原地,会好一些。

    “剪一支紫藤萝吧,那花开得正好。”我望向窗外,紫藤萝的浓郁映入,芳香扑鼻,这是开始,亦是结束。

    兰儿摘了花顺口问道:“小姐,你那只紫檀木盒,要不要带走?”

    我霎时一愣,紫檀木盒,那还是曾经欧阳宁的回礼,我送他一对红木棋篓,他回了我一个紫檀木盒。如今,这木盒没有像其他木雕一样摆在后阁的架子上,反而孤零零地落在塌前,曾经,这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我转身,撂下一句:“放到架子上吧,这样的东西,以后,不必放在二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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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前盛世繁华,人后不过一句叹息。我转身,头顶的发饰轻晃,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踏上殿台,斜眼打量过去,恰好看到了洛凝嫣。

    她今日的衣着朴素,薄薄上了妆,看上去,不同于往日的奢华娇贵,转念一想,今日来了不少他国之人,若是这时候还不懂得收敛,估计便是自寻死路了。

    “娘娘,走吧。”身边的宫女催促,我轻点了点了头。

    再抬头时,便看见了站在高处的宋玄墨,玄色衣袍绣着金色纹样,我一震,这样的人,确实生来就该是帝王的。数日不见,他身上戾气更重,不知从何日起,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表面严肃,私下里还会嬉笑的宋四公子了,我心中默叹一口气,其实,我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了。

    岁月催人老,时光最是无情,当风华尽褪,我们剩下的,不过是无言相视。时间的夹缝里,是谁曾苦苦挣扎?既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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