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天光未亮我就爬出了被窝。

    这两天轮到四番队办理通廷证了。从厨娘那里得来小道消息说,前几天一二三番队办理通廷证的时候,执务室可谓是门庭若市,堵得昏天黑地——那阵势,吓傻了在附近打扫的死番队队员。所以听取前辈的建议,我打算早些过去排队,免得到时候耽误了一整天的工作。

    在镜子里看着蓝染二子憔悴的脸,我不由得有些风中凌乱了。

    这一个月以来过得相当吃力。好几次偷偷去真央的时候,都可以看到惣右介在正常上课——估计恢复了贵族身份他也终于能在那群贵族小屁孩面前抬得起头了吧,小日子指不定过得乐呵着呢,我也真不该担心些什么。

    但是每天晚上总会做恶梦,尖叫着惊醒的时候总会吓坏隔壁住着的两个后辈。虽然一把年纪了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不过我脑子里不断回放着那只巨大的蚯蚓,恶心感不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果然我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啊啊啊。

    ***

    办理签证的家伙对我打招呼的时候,我着实地懵了一下。

    从蓝染二子的记忆来看,这个面目清秀的男人应该就是我前阵子想要找的管理流魂街整理券的家伙了——吉原流。

    “二子啊,你最近瘦了一大圈!”热情过度地跟我道好后,吉原流利索地接过我填好的表格,开始帮我把必要资料填写在一张卡片上,“身体不好吗?要多注意啊。”“谢谢,我还蛮健康的,就是最近食欲不怎么好。”我皮笑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虽然不抵触过分热情的人,而且他人挺好的——但通过蓝染二子的记忆,我能看出他对她有爱慕的意思。

    所以还是表现得冷淡一点的好。

    “没有胃口也要多吃些东西啊,你身体弱,再这样瘦下去就没几两了。”

    “嗯。”真是奇怪了,他动作分明这么利索,为什么办个证效率还这么低。

    “二子今天有空吗?不然中午一起吃饭吧~”他终于拿出了章子,准备盖上前别有深意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粲齿笑得爽朗。

    “……我没时间,抱歉。”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看上了蓝染二子的什么,她现在都成弃妇了都还锲而不舍。

    “啪”地在我的通廷证上盖好章,他温笑着把证递给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在我接过的时候用食指刮了刮我的手背,自动忽略了我刚刚的答复:“那我中午去找你吧。”

    ……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干脆地转身走了。算了,不跟执着的人耗——大不了工作结束之后,我早点去食堂吃饭,然后窝回队舍睡午觉。

    上午的工作基本就是打杂,任由有需要的人指挥。好在四番队多数队员都对我很尊重,也没有刻意为难找茬的,因此每次打杂我都过得比较轻松。一个上午的工作让我稍微有了点食欲,到了午饭时间的时候自然是心情极佳,敛襟愉悦地哼着小曲儿打算乐颠乐颠地跑去食堂。

    ——结果在食堂门口看到吉原流的身影时,我忍不住露出了囧然的神情。

    这熊孩子对蓝染二子的执念究竟是有多深啊混蛋!

    ***

    因为是吉原流请客,所以我也不做矜持,要了两份章鱼烧和一条秋刀鱼。

    前两次来这家居酒屋吃的时候都没试过秋刀鱼,听说他们还是因为秋刀鱼而小有名气的,如果不尝一尝真是对不起自己的胃。店家上菜的时候,看我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我暗忖她对我还有点印象,兴许是在琢磨这女人真没节,包养了板牙君不够,居然又领来了一个清俊诱受。

    对于店家的鄙夷视线,我仅是回以默不作声的一瞪,而后自顾自地缩了缩脖子,低下头来咬我的章鱼烧。

    “听说惣右介回早川家了?”这男人很会挑话题,直戳我痛处,杀人不见血。

    “唔。”我极力表现出专心吃饭的模样,敷衍的态度尽量明显,含糊地点点头。

    “二子,你有没有考虑过找一个有能力的人陪在你身边?”我埋头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但单从语气来判断,这娃是认真的。

    我郁结了几秒,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说清楚,因此咽下了嘴里早已嚼烂的章鱼烧,抬起头来挺直了腰杆了,毅然迎上了他的视线,咂咂嘴开口道:“吉原桑……”“二子。”他突然打断了我,身子前倾,毫无预警地就抓住了我的手,一句话虽然在意料之内,却依然把我雷得里焦外嫩:

    ——“嫁给我吧!”

    原本我是该懵上一阵的——毕竟穿越之前,我连被告白的经历都不曾有过,现在居然被直截了当地求婚,算不算太作弊?

    事实上还不待我诧异地张大嘴,隔壁包间就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听起来像是呛得厉害。我们做得离第一间包间很近,估计里头的人是不巧听到了这段诡异的求婚,作为旁听者也能呛得不清。

    我趁机把视线挪去了包间的门,在转过脸的同时冷静了一下。

    其实自从被涅茧利惊吓过度后,我就发觉自己的思维回路出现了奇特的偏转趋势,控制面部表情的神经似乎也出了不小的障碍,面对所有突发状态都能够挑起嘴角露出皮笑不笑的鬼畜神情,有时候对着镜子观摩自己的时候都会受到不小的刺激。

    虽然不清楚以前对于这种状况我会做出什么反应,但此刻我的确是异常风平浪静地抽出了被吉原流握住的手,抓起筷子把掉回碗里的半颗章鱼烧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后,才晃了晃脑袋,对屏息等待着我回应的吉原道:

    “吉原桑,你知道一种叫做羊驼的生物么。”

    他清俊的小脸因紧张而红透,又因为我这个跨越极强的问题而瞬间紫了下来,看起来就像从土里翻出来还没熟透的芋头,让我忍不住想要大笑——当然,我露出的笑容应该很是鬼畜,不然他的脸不会又倏地青了。

    “虽然不想这么残念这种生物,但我现在真想模拟它的表情。”淡定地把筷子搁在碗边,我伸手把自己的眉角往下拉,“就像这样。”

    很好,他脸色更加沉了。

    “我很高兴吉原桑不嫌弃我弃妇的身份,不过我对吉原桑真的没有爱慕的意思,”斟酌了一下措辞,我松开拉着眉角的手,一手抱肘一手起了下巴,故作苦恼地蹙起了眉,“而且,我不认为惣右介离开了我,会导致我就此贬值——至少我现在有了自力更生的打算,一个靠自己过活的人是不会在他人面前抬不起头的。”

    店家刚好把秋刀鱼送过来,听到我这番话,不禁惊讶地多瞥了我一眼。我懒得施舍她一眼,只是颔首万分眷恋地瞅了眼碎花碟子里的秋刀鱼,内心感慨无限后,在吉原流的注视下恢复了腼腆的姿态,稍微举了个躬:“谢谢吉原桑的招待,我想我得走了。这顿的钱……我领了这个月的工资后会还给你的。”

    毕竟拒绝了他的求婚,还让他请客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

    这可怜的孩子大概是被我吓得不轻,直到低调地迈着小碎步经过他身边时才反应过来,慌忙地站起身叫住了我:“二子……今天的事能当没发生过,我们继续做朋友么?”

    这是个很有建设的问题。

    身为21世纪独立自主的开放女,照常理说我应该很大度地挥挥手潇洒地丢下一句“姐没意见”的,但考虑到蓝染二子的现状,为了避免对我不利的流言蜚语,还是斩草除的好。

    于是我点了点头,果断地道:“不能。”

    ……

    不用回头也知道,他彻底风中凌乱了。

    ***

    我刚走出居酒屋,手就被猛地扯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糙的大手就不由分说地捂住了我的嘴。

    来者动作太过急促,估计连我的脸都没看清,直接就把手撂了上来——不然怎么会把我的鼻子也一起捂住了。

    由于无法呼吸,我大脑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就率先做出了挣扎的反应。

    混蛋这是怎么回事?!挟持事件刚过不久又来绑架么!?

    对方见我抵抗,只是更加用力地箍住了我的双手,拽着我的动作轻而易举,几乎是在瞬间就将我拎了起来,瞬步飞快地往人烟稀少的箱子拐去!

    他拎起我的行为让我忍不住震颤了一下,自动脑补了蓝染二子两次被早川安吉拎着甩飞的场景,没有来由地恐惧了起来。

    ……这家伙该不会是早川安吉?

    ***

    不知是被带到了流魂街哪个了无人烟的地方,我被狠狠地甩在地上的时候,早就分不清东西。

    背骨被摔得剧痛,我咬咬牙抬头,看到的果然是早川安吉那张至贱无敌的脸。

    现在想要扭断他新阿姆斯特朗回旋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了。

    他看起来似乎也很狼狈——一身死霸装沾上了不少已经干了的泥污,向来打点的整齐的黑发此刻也略显凌乱。即便总体来说称不上是灰头土脸,但这种反常的阵势还真吓到了我。

    最恐怖的是,他眼里充满了血丝,瞠目怒视着我的表情完美地体现出了野蛮畜生的本质。

    ……啊呸,说他是畜生真是玷污了猪圈里的生物。

    那惊悚的眼神让我有了危机意识。

    “呵,蓝染二子,你倒是过得愉快,这么快就找到新男人了?”不等我出声,他就嗤笑着开口,高屋建瓴的气势好不骇人。

    这可好笑了,呵。

    我扯起嘴角冷笑一声,淡定地忍着背部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捋了捋袖子挑起下颚,蔑视他:“爷这不是寂寞嘛,找个新欢是正常的。小妞儿吃醋了?唉,可惜爷不吃回头草,你就自生自灭吧。”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家伙态度不再像以前一样矜持,我话音刚落,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上来,把我摁在地上的动作那叫个摧枯拉朽!

    “贱货!你的心肠简直比毒蝎还狠!”他暴怒地对我嘶吼起来,眸子里充盈的杀气似是要把我脸上戳出窟窿,唾沫星子溅上了我的脸,“你凭什么在这里逍遥自在?!你他妈就该任人践踏,死不足惜!!”

    我被他吼得怔忡,只觉他的手用力得快要把我的肩膀捏碎。早川安吉压就不给我挣扎的机会,他俯下身子压在我身上,沉得我不能呼吸——然而在看到他的下一步举措时,我终于惊骇地睁大了双眼。

    混蛋他在撕我的衣服!!

    我惊恐地尖叫起来:“呜哇——你在做什么!?放开你的手!!oh shit!”

    早川安吉此刻简直是濒临疯狂的状态,就像杀红了眼失去理智的兽类一样凭着□在撕扯我的衣服,埋下头就开始啃咬我的脖子——那干燥的触感让我惊叫得更加厉害,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的同时,一股压抑已久的愤怒开始主导大脑。

    ——我要杀了他!

    我癫狂地尖叫着,拼了命地把手向腰间,这才想起自己本就没有把易形带在身边。

    但这只是对那股子怒火起了助燃作用,我感觉到早川安吉已经撕开了我的里衣,滚烫的嘴唇贴上了我的锁骨——这直接导致我抡起手就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停止惊叫得同时奋力挺身张嘴,用门牙磕向他的脑壳。

    这一撞用尽了全力,我都能感觉到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他吃痛地叫了一声,一个巴掌就掴上了我的脸!

    我又扯着嗓子拼命尖叫,反地伸手抓他的脸——他自然是不会让我得逞,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我的手,曲起膝盖顶向我的肚子!疼痛感让我差点晕厥过去,□地蹬脚抵抗,他于是转移了注意力,企图制服住我的脚,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抓住这一空隙,我抽出了被他箍住的手,用最快的速度揪住他前的两点,尖叫着用最大的力气拧着它们一扯——早川安吉没有料到我会使用如此下⊥流的手段,痛得低吼一声,竟从我身上翻了下去!

    我赶紧爬起身,愤不顾身地咒骂了一句“你妹妹的”,就冲他胯⊥下用力跺了一脚,在语无伦次的状况下尖叫着咆哮:

    “我让你断子绝孙!!”

    他好像惨叫了一声,我没多注意,就歪歪趔趔地往巷子外头撒丫子。

    重心很是不稳,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顾着一个劲儿用我瞬步最大的速度向外冲——这样坚持了二十余秒,我的手突然就被人扯住,我狠狠一下痉挛,下意识地就惊叫起来:

    “呜哇——————”

    “二子?!”拽住我的人像是被我狂乱的叫声吓到了,稍加用力就掰过了我的身子——我只觉得视线模糊,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金色的脑袋在面前晃,从声音判断似乎是平子。

    因此我停止了尖叫,呆滞地张大眼,试图看清他的脸。

    “出什么事了?你刚刚跟早川安吉在一起?”见我不再尖叫,他的语气却比适才更显诡异了。

    “没事。”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尽力镇定地看着他,只可惜视线还是模糊不清。

    脑子里响起了嗡鸣声。

    “没事?”他声线里多了几分鄙夷,然后像是有些生气了,冰凉的手擦了擦我的脸,把上边黏湿的眼泪抹了过去,“你当我智商跟你一样?”

    “真的没事,只不过差点被强⊥暴。”我智障似的拍开了他的手,这才发现自己抖得跟筛糠一样,“我还踩了他的生殖⊥器。怎么办,我好怕。他会报复我的。”

    平子没有吭声。

    我觉得头愈来愈沉,本就不清晰的视线里,他那颗扎眼的金色脑袋又成了四个。

    ……啊不,是五个。

    “平子。”我叫他,“我有点晕。”

    接着我就毫无悬念地失去了意识。

    ***

    睁开眼的时候,我身处四番队的病房。

    脑袋依旧有些沉,但好歹视线清晰了。我竖起手肘,尽力撑起身子,倚住墙坐起来的时候,恰好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循着声源望去,我瞥见棕发少年熟悉的身影伫立在门口——他手里端着碗,身上还是真央的校服,松软的棕发一如往常服帖地搭在额前,镜片后的眸子里有一丝疲惫。

    某个瞬间我以为自己还在内心世界。

    可他抬起头来对上了我的视线,面色上的惊讶闪瞬即逝,薄唇轻启,声线还是和往日一样温驯:“母亲……”

    我坐在床上,嘴角一垮,终于还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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