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像极了北舟,她不会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

    封明月连连摇头:“南柳,不许这么说。没有人会是一无是处的,曾有诗云,天生我材必有用,你不要妄自菲薄,舅舅看你就很好,你刚生下来时,还没我一只脚大,你父君捧着你,就像捧了只小猫,当时谁都没敢说,怕你活不久,养不大。可你看,你这不是好好的,都长这么大了,能骑马鸣枪,四处跑着,精精神神的,而且还降服了个狼崽子,多好。”

    南柳哈哈笑了起来。

    封明月说:“你也好,拾京也好,你们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已经是天佑了。舅舅不求你做出什么成就来,只要平安就好。如果不想做储君……回京后,舅舅帮你说。”

    南柳愣了好久,轻声道谢:“谢谢舅舅。”

    溪清她们到最后散场时也没来,傅居托人送了消息和贺礼——贝珠给拾京织的彩色披帛。

    南柳收到后,把彩色披帛系在拾京额前的银钩坠上,把他裹得严严实实,推着熟睡的小狼崽洞房去了。

    南柳把狼崽子倒上床,崽子迷迷糊糊醒了,把脸前的彩帛吹起来,看到南柳,立刻蹭了过来,手脚缠抱。

    南柳栽倒在床,瞬间就被拾京给占了,南柳拍着他仿佛黏在自己胸口的手,说道:“我就说你喝醉酒粘人吧,醒了还不信我……”

    拾京哼哼唧唧说:“想哭。”

    “……想什么呀?”

    “想哭。”

    “高兴?”

    “……复杂。”拾京碰了碰她的脸颊,又闭上了眼,笑了起来,“我的愿望都实现了,南柳。”

    “当真?”

    “嗯……都实现了,心也还没有空,我很高兴。”

    “高兴就行。”南柳揉了揉他的脑袋,“你高兴我也高兴。”

    拾京又往她身上蹭,哼道:“南柳,喜欢你。”

    他在她怀里腻歪,南柳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享受了一会儿,把他往旁边推:“好了好了,婚都成了,松开点,上不来气了都,我人不会跑了的,你那个锁心环还在我脖子上挂着,混蛋……骗我说暂时保管,让我上了你的当,到现在也不给我取下来……”

    “戴着吧。”拾京说道,“看你戴着,心安。”

    “拾京,拾京先别睡,我问你个问题。”

    拾京懒懒嗯了一声。

    南柳说:“你以后,想住哪里?京城还是云州?”

    拾京睁开眼,轻咬着她的耳珠,轻声说道:“想住在南柳身旁,离得很近很近,像现在这样,伸手就能碰到你的距离。”

    “你可真是……”

    拾京轻轻吸了口气,呼呼笑出声:“南柳,只要你不觉腻,我就在你身旁躺一辈子……”

    第二日启程回京,南柳问牵着一堆苍族小孩儿,愉快向他们挥手告别的傅居:“真不回?”

    “我三年调令,这才三个月,回什么。”

    “书信有需要我捎给傅大人的吗?”

    “没,你就跟我父亲说,我已立誓,此生老死云州。”傅居说完,加上一句,“他明白的,我向往蓝天,向往自由,与那些束缚在土地上的人不同,殿下你就这么告诉他吧。”

    南柳有苦说不出,傅起到时候肯定会用一种抛弃他儿子的幽怨眼神看着她:“我真是……”

    “殿下,我已恳请皇上撤婚旨,退请书已经发到京城去了,皇上不日就会收到。”

    南柳一抖。

    傅居笑道:“殿下啊,为了感情,要吃的苦都得咬牙忍了,不必惧雷霆震怒,真爱自会在电闪雷鸣中化作白帆,护佑爱的舟乘风破浪。”

    南柳抖得更厉害了,酸的她牙差点软。

    傅居笑了起来:“公主殿下,我找到了生活的奔头,再捎句话给我娘吧,就说……不出两年,她自会在万里书坊看到我的名字。”

    拾京的脑袋从南柳身后伸出来,问他:“你也要像你父亲一样写本书,是什么,苍族的育儿心得吗?”

    傅居朗声笑了出来。

    “是苍族情话收录,我来润色作译,肉子呀,以后你也会买的。”

    “还用买?”拾京说道,“我们族的那些情话,我一晚上就能在床上全讲给南柳。”

    南柳伸手把他脑袋按了回去,吃吃笑个不停。

    “拾京哪儿都有你,我都说了躺在床上的话不能讲给别人听,记不住吗?”她似娇嗔一般的教训完,对傅居说,“我们走了。”

    傅居从震惊中缓过神,无奈摆手:“得,行,你们一路顺风。”

    南柳的船离开后,傅居带着那群小孩儿回去,说道:“不要闹了,我去趟云州府,取个东西。”

    “是老巫婆死了吗?”一个苍族小孩用流利的官话问他,“你要去取白骨架吗?可怕吗?”

    “不要这样。”傅居趁机教导道,“巫依不同于你们,她禁锢在林子中几十年,固守旧规惘信鬼神已经很难改变,虽罪有应得,但不应对她落井下石言语无忌。”

    “傅先生,傅先生……”一个刚到傅居膝盖的小女孩儿拽着他的衣摆,说道,“珠明哥说要打你,他和树风哥哥他们都商量好了,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只凭说话就骗过去……”

    傅居叹了一声,旁边一个肉乎乎的小孩儿小大人一样,慢慢悠悠替他计数:“第十七次了。”

    稍微大点的小少年嗤笑一声,白傅居一眼:“只装可怜是不行了傅居,溪清族长现在已经看穿你了,以后才不会救你。”

    傅居又叹了一声。

    他做什么孽,充什么英雄啊,还说要老死云州。

    再想想刚送走的那对甜情蜜意小两口,傅居忧愁望天,如他少年时那般,心中涌起一股交杂着无人理解的寂寞和自我感动的苦涩感。

    “人如世之尘……”

    这是傅居译的第一句苍族话,他想把这句话放在书的开头。

    人如世之尘,一生随风,漂泊无根,唯有溪水恒流,可拂去世中尘,带着无依无靠的心流淌到世界的尽头,众生的来和归处。

    然而,傅居微微一叹,笑了起来:“可我不需归处,风驻我驻便是……”

    九月中旬,京城四方街落满红叶。

    封明月扶棺回京。

    紧随其后的南柳和拾京,则是刚进京门,就被‘请’去了昭阳宫。

    南柳被打发到哪里去了拾京不知道,他直接被人带回乾元殿,面圣了。

    拾京翅膀硬了,喜笑颜开地给皇帝行了礼,一抬头,笑着叫她:“娘。”

    封晚云被这声娘吓得不轻,眼珠子一动不动,瞪的特别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调整好姿势,忽略掉这个诡异的称呼,重新端出帝王威仪,问他:“是谁之前向我讨三年调令,要到云州去不再回京?”

    拾京装傻:“你不记得了,是我呀,还有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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