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擦擦泪。

    郑霞说:“陆队长在候03,把资料送过去。”

    “是!……”

    我们分道扬镳,蓝小琼一定知道,她说不要去碰的那个案子,我终是毫无反顾一头扎了进入。

    “坐。”

    郑霞另开启一间小会议室。

    这里离候03很远。

    我低着头寻了个位子坐下。眼泪已经擦干了,还是抬不起头来。

    郑霞自己也坐下,隔着长椭圆的小型会议桌一角面对着我。

    半晌都没听见她说话。

    我也不吱声。

    郑霞又站起身,出去一趟。

    回来时,我脸上忽然捂上一块暖暖的湿毛巾。

    郑霞给我擦擦脸,擦擦耳朵,理理我的头发。

    “陆队长过来以后,你要好好说话,不可以同他顶嘴了,知不知道?”郑霞温言。

    我点点头,心中一热,难受得想哭,却没有眼泪可流。

    踢踢踏踏的皮鞋声响,裴正先进门,看了看情况,向郑霞点点头。

    接着,陆海啸走进来。

    后面,杨崇光走进来。

    一时间,呼啦啦鱼贯走入的人将小会议室坐满,制服的,便衣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面熟的,脸生的,咱们局里的,当地派出所的……

    “杨处长坐这里吧。”裴正道,在我正对面陆海啸身旁拉开一张座椅。

    杨崇光摇摇手,好似不想给人压力,隔开一个位子坐下,将位子让给裴正。

    我不知道省局刑侦处也来人了,看着杨笑婵老爸,正好他也有意无意般看我一眼,我赶紧将目光移开。

    众人落座,郑霞关上门,坐到我身边。

    鸦雀无声,空气凝重得要把我压死。

    可我是死过几回的人了,死都不怕,却莫名畏惧板住铁青面孔、杀气腾腾瞅瞪着我的陆海啸。

    裴正咳嗽一声,陆海啸削他一眼,这才开口。

    “黄小猫,在座各位都曾参加过‘517华奥绑架遇害案’的主体侦缉调查工作。”陆海啸右手翻开一份牛皮卷宗:“现在有几个问题向你核实确认一下。”

    我一扫卷宗首页上,回形针别满血肉难辨的躯体残骸特写照片,又白又肿,令人作呕,不忍再看。

    “你觉得这个案件有没有问题?”我正走神,陆海啸突然来了一句。

    此时此刻,这个提问实在奇怪,可我脱口道:“有问题。”因为事实确是如此。

    会议室里激起一片窃窃私语,郑霞鼓励我道:“慢慢说。”

    千头万绪,我只能从最早的节点开始,我自己都没有如此细致完整的梳理过一切。

    “……程小姐……程芦雪来辨认华奥尸体的那天,我不小心捡到她丢失的一张单据。当时并没有发现,所以事后亲自上门,物归原主。”

    “认识她以后,特别是……是她被绑架以后,我好奇她丈夫的案子,就在局里找同事打听了一下。”

    “找谁打听的?”陆海啸横眉问。

    我镇声道:“我只是问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比如,那个记者,秋俊悟,就是他一篇特稿坏了事!……我在网上看过那篇稿件,他怎么知道这么多办案细节?!我很生气,跑去找他。”

    “你跑去找他?”陆海啸确认。

    “是。我到《商业周刊》找他,没见到。人家一文成名,洛阳纸贵,去了《东升早报》。”

    “为什么去找他?”陆海啸继续盘问。

    “当然要找他,我以为局里出了内鬼,把案件详情都告诉这个记者了!”我声音大起来。

    “黄小猫,有事说事。”裴正提醒道。

    眉角起伏,秋俊悟这个人留给我的极端恶劣印象,如诈尸般再次袭上心头,我怒不可竭,仿佛又回到当初和他对峙的状态。

    “……秋俊悟说他没有内线,是程芦雪告诉他案情的。我不信,不欢而散。”我冷淡道。

    “你有没有怎么样?”陆海啸问。

    “什么……怎么样?”我问。

    “你有没有对秋俊悟怎么样?”陆海啸将话说清楚,不相信我这只猛兽可以“不欢而散”这么简单。

    我思考一下,道:“我站起来的时候,把他办公室椅子带翻了。”

    陆海啸拧眉,裴正摆摆手,要我接着说。

    “后来……后来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想我开始说出关键:“秋俊悟是华奥和程芦雪在港大的小师弟。如果程芦雪可以将老公被绑架的案情同他分享,找他商量,关系应该是非常好的咯?那么……秋俊悟肯定也认识一个人。因为这个人和程芦雪是特别特别好的朋友。”

    “谁?”这次裴正问。

    “狄秋啊!你们……知道不?香港的狄秋小姐。程芦雪港大的同学。唱歌的……可好听了……我偶像来着!……咳咳……出道很早,后来因为,因为男朋友什么的,闹着要自杀……割腕什么的,就退居幕后了……”虽然涉及狄小姐的隐私,但当下人命关天,我吞吞吐吐往外挤,不能不合盘脱出。

    会议室里有人掏出笔,开始记录。

    “这是一个新的情况。”裴正向陆海啸等人点头。

    “之前市里招商大会,狄秋也来了,有投资的意向。程芦雪那时介绍我们认识,吃饭的时候,有狄秋,还有狄秋的妹妹——狄姣。……说来也巧。”我叹道:“狄姣小姐吧,在跨江大桥上闹过自杀,要跳桥。那天刚好是我和我的搭档贡贺,外出巡警,给她拽下来了。”

    “怎么又说起这个妹妹?”此时杨崇光杨处长突然出口问。

    四周笔记声“刷刷”。

    我对杨处长说:“……这姐妹两个人,表面上看,一静一动,一个文雅一个泼辣,其实两人可像了!相似的不得了!——内心都是那种自信,又冲动!姐姐为情割过腕,妹妹也应该是为□□跳的江。这妹妹爱玫瑰,只喷玫瑰花的香水,难道姐姐就不喜欢玫瑰花?”

    说到这里,我明白众人疑惑,个个笔头都停住,干脆一口气说完:“回想和狄秋姐妹吃饭那天,我总觉得忘了什么细节……原来是某时入座,无意瞧见包间窗帘底下,落了一片玫瑰花瓣。很新鲜的,饱满圆润,一丝花锈也没有。我当时只瞟见一眼,本不上心,但见过那个记者之后,有天突然回忆起地上这片粉色花瓣的存在。我还想,可能是大马士革玫瑰哦!”

    “因为临近吃饭的前几天,程芦雪曾在花店修剪一盒大马士革玫瑰,我当时还问她,谁送给她的?她说,是为朋友准备的。——这秋俊悟的名字里一个‘秋’字,我后来忽然就想,难道秋俊悟喜欢狄秋?这盒大马士革玫瑰,是秋俊悟拜托程芦雪准备,送给狄秋的?!”

    “可程芦雪准备花的时候,华奥已经遇害,尸体都辨认过。那时程芦雪和秋俊悟的关系,不说杀夫之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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