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心顿起,池鱼走出了月老庙,在山间胡乱上蹿下跳。

    沈故渊跟在她身后,偶尔伸手扶一把她站不稳的身子,亦步亦趋。

    池鱼去了街上,大步往前走着,背后的沈故渊没走两步就被一群姑娘围了个水泄不通。她也没回头,蹦蹦跳跳地就继续走。后头的人艰难地越过人群,跑了几步才又跟上她。

    池鱼乐了,就跟溜猫逗狗似的,一路带着他瞎转悠。只是,转着转着,不知为什么就转到了废弃的悲悯王府。

    看了那牌匾都没有了的府邸一眼,池鱼皱眉就扭头想走,却发现沈故渊站在后头静静地看着她。

    心里有点发虚,池鱼抿唇,装傻似的问:“你认识这里吗?”

    “认识。”沈故渊颔首:“我曾在这里,喜欢过一个人。”

    池鱼:“……”

    她很不想跟他聊天,但这句话实在叫她好奇,忍不住就问:“谁啊?”

    “一个挺麻烦的人。”眼波流转,沈故渊颇为怀念地道:“她总是遇见麻烦和危险,每次都吓得小脸发白,我就在暗处看着,等到她实在危险的时候。再出去救她一把。”

    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的画面,池鱼心口紧了紧,皱眉道:“听你这么说,那人怎么值得你喜欢。”

    “我也不知道。”沈故渊轻笑:“命运这东西,谁说得清楚呢。”

    池鱼觉得这人在瞎掰,她与他在悲悯王府的时候,他总冷着脸,脾气不好又暴躁,哪里有一丝半点喜欢她的样子?

    摇摇头,她打算回月老庙了。

    然而,就跟撞了邪似的,分明走的是出城的路,走着走着前头就突然出现了仁善王府。

    看着眼前这府邸,池鱼眯了眯眼。

    沈故渊走到她身侧,轻笑着开口:“这个地方我也记得。”

    “谁管你记不记得?!”有些急了,池鱼恨声道:“我要回去歇息,累了!”

    微微挑眉,沈故渊侧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池鱼别开头,不耐烦地道:“有没有法子能让我马上回去?”

    “有。”他点头,朝她伸手:“抱我。”

    无耻!池鱼咬牙,瞪眼看了他一会儿,勉强伸出手去,抱住了他的腰。

    沈故渊好像有点走神,顿了一会儿,才使了法术回去月老庙。

    池鱼打着呵欠问:“我睡哪儿?”

    沈故渊指了指自己的床。

    意料之中的事情,宁池鱼不觉得奇怪,更了衣便躺了上去。沈故渊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也掀开被子上床,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许久没有人这样抱着自己睡了,池鱼打了个寒战,心情复杂。沈故渊却是松开了皱着很久的眉,安安心心地睡了一个没有噩梦的好觉。

    京城里因着天花闹得沸沸扬扬,每天都在死人,城中总是有纸钱漫天飞洒,然而月老庙恍若世外桃源,池鱼打着呵欠起来,出门就看见沈故渊皱紧了眉头站在一个火炉面前。

    炉子上架着砂锅,好像在熬什么东西,然而沈故渊这样一身仙气的人,显然是没有下过厨的,看着砂锅里翻涌的汤汁,简直如临大敌。

    池鱼靠在柱子上看了一会儿,暗自笑够了才抬步走过去,嫌弃地问:“你在做什么?”

    身子一僵,沈故渊回头看向她,道:“郑嬷嬷给你熬的汤,我不知道好了没有。”

    这都冒泡泡了,怎么可能还没好?池鱼翻了个白眼,蹲下来拿起旁边的勺子舀了一口出来,吹凉尝了尝。

    “……郑嬷嬷做的?”她皱眉看向他。

    沈故渊一点也不心虚地点头:“是啊。”

    “我呸!”池鱼放了勺子,撇嘴道:“郑嬷嬷会分不清糖和盐不成?这肯定是你放的糖!”

    微微一噎,沈故渊也舀了一勺来尝,眉头顿时皱得更厉害。

    “甜不甜?”池鱼揶揄地看着他。

    沈故渊抬袖朝着砂锅一挥,一本正经地又尝了尝,然后很不要脸地回答:“不甜,味道刚好。”

    池鱼疑惑地看着他,就见他舀了汤递到她唇边。想了想,还是抿了一口。

    方才那股子甜味儿已经没了,鸡汤变得鲜香可口。

    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池鱼怒道:“你要不要脸啊!”

    熬个鸡汤也用法术?

    沈故渊很是无辜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我……”气极反笑,池鱼起身就要走。

    然而,刚站起来,手就被人拉住了。

    沈故渊抬头看她,勾唇一笑:“早膳喝鸡汤,如何?”

    眼波潋滟,星眸生光,这人笑起来当真是好看啊,如凛凛湖面绽了荷花,又如大雪消融春染了枝丫。任是谁瞧见他这样笑,都不忍心再生气。

    池鱼觉得,这肯定是一种计谋,美人计!但她还是消了气,老实地跟他一起在屋子里坐下,喝鸡汤。

    “你有没有很后悔什么事?”喝着喝着,池鱼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

    好吧,其实是她心软了,反正前世的仇报了,今生她也不会与他在一起有什么结果,那不如就给人家一个赎罪的机会,坦白坦白罪状。

    然而沈故渊却道:“有,不该成为天神。”

    嗯?池鱼纳闷了:“这世间多少人为了成仙耗尽一生啊,你反而很后悔?”

    “成仙有什么好?”舀着鸡汤喝着,沈故渊淡淡地道:“人活一世就够了,活太久,会很累。”

    池鱼怔了怔。

    她想起郑嬷嬷说过的话——你若是想不起来,他便会一直在这段回忆里走不出去,痛苦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他不会死,有无穷的寿命,与此同时,也会有无际的痛苦,您当真舍得吗?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池鱼低头,将脸埋在碗里继续喝汤。

    用过早膳,沈故渊抱着她坐在屋檐下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她不知道这些花草有什么好看的,但沈故渊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她也就只能一直看,看着看着,忍不住就打起了瞌睡。

    “池鱼?”他喊了她一声,她半醒未醒的,懒得张口回答她。

    于是,下一瞬,她的嘴上就是一软。

    “……”

    “一直有件事没告诉你。”离开她的嘴唇,沈故渊道:“我的眼睛在黑暗里是能看得清东西的,所以在太尉府的金库里,我看见你撞上来吻了我。后来在仁善王府里。我也看得见你在黑暗里哭得一塌糊涂。”

    池鱼惊了惊,想起那回自己跌坐在他床上,一边哭一边假装无所谓的傻样子,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他怎么会看得见的?既然看见了,为什么还假装不知道?

    禽兽啊!

    “我是天神,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动凡心。”他低笑一声,轻声道:“但你这人忒大胆了,敢亲我,敢与我同床共枕,还敢与我……是你先撩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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