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也无法亲近的人。她掌控着巨大的商业帝国,却管不了她的儿子。而蓝钊在这些年里,却成为了她儿子最信任的人。

    “所托非人啊。”文桉苦笑两声,觉得胸口窒闷,弯着腰咳嗽几声,表情看不分明,声音也因为咳嗽而变得怪异而嘶哑,“我好好一个儿子交给他……咳咳咳……却不认我了咳咳……是不是很可笑?”

    占白垂着眼皮看她,只有极淡的怜悯:“蓝钊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你还敢将儿子交给他?”

    “不然交给谁呢?”文桉反问。她抬起头来,嘴角咳出了血,眼中又恨又悲哀,“我以前是个杀手,别人恨不得我去死,嫁人后,遇到的都是些商人,交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出狱了,人人都躲着我,我还能托付给谁呢?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个好人?我哪里来的运气能碰上?”

    占白轻轻摇头,道:“你遇到好人又怎么样?王晖也是个好人,可你怎么对他的?”

    “……”文桉紧紧攥着衣襟,被他堵得话都说不出来。

    “你知道那枚芯片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吗?你知道这足以毁掉他的职业生涯吗?你知道这会将他送上法庭变成罪犯吗?”占白一句句逼问,语气越来越严厉,“我的同事,就因为你的这个举动,失去了一切。”

    文桉噗地咳出一口血,她身体发晃,看着占白:“你不是说病毒发作有两天时间吗?”

    “这不是毒,这是你的伤。”占白嗤笑一声,讽刺道,“这是王晖给你留下的礼物啊。”

    “……”文桉睁大双眼,不敢置信。

    “我说过的,特七处的人没这么好糊弄。”占白笑道,“你不会以为,他真的那么善良可欺吧?”

    文桉擦掉嘴角的血迹,轻轻笑了两声,自嘲道:“是我天真了。”

    “你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占白评价道。

    “我若真是一个合格的杀手,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文桉将涌上喉咙的血腥味咽了回去,再次恳求,“你真的连张椅子都不肯给我吗?”

    占白看了她一会儿,低头动动手指点了点通讯器,在两人身后,各自升起一块地板,形成矮凳。占白先坐了下去,姿态闲适,文桉晃了晃身体,挨着凳子边缘坐下去,捂着胸口垂着头喘息着。她的伤没有得到治疗,无知觉的胳膊更加剧了心理的难堪,隔离圈狭窄的空间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占白看了眼时间,催促道:“继续说吧,我们时间有限。”

    这是一种不平等的交换,文桉的坦诚交换占白的一点施舍。她深知自己的处境,只能继续说下去。

    儿子成为了蓝钊反制她的筹码,他开始不断干涉文桉手中的这条经济链,加入了他自己的想法,并将它发扬光大。他让蓝氏集团旗下的科研部门私下对这些零件进行研究、重组、再加工、再设计,应用到各种新产品中,与此同时,他成立了许多诸如新致能源这样的企业,分布在各大重要行业,并利用hoyle的媒体资源进行造势,迅速侵吞着其他企业的市场占有率。

    “有太强势的合作者,结局通常都不太好,因为他们总想取而代之。”文桉苦笑着,尽量放松身体,减缓伤口的痛感,“当我发现我已经控制不了蓝钊时,已经太晚了。”

    “hoyle不是你的人吗?”占白问。

    “我的人?”文桉觉得这话很可笑,她摇着头,道,“他从不忠于我,他只忠于利益。我能给他的,只是财富,可蓝钊能给他的,却是财富和权力,当他们尝到掌控a级领导者的美妙滋味时,我这个老板,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他俩联手对付你?”占白讶然,“沆瀣一气?”

    “他们有雄厚的资本,有上可通天的人脉,而我……”文桉的笑容里尽是苦意与不甘,“我除了伪装和杀人,还有什么可依仗的筹码?”

    “他们就不怕你杀了他们吗?”占白说,“你可是个杀手。”

    “他们又不知道。”文桉顿了顿,“至少,在我杀了我儿子之前,他们是不知道的。”

    公共频道里一片寂静,就连占白,也惊讶得忘了说话。

    过了许久,青桐才在频道里蹦出一句:“她杀了自己的儿子?这么狠?”

    占白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伤痕累累,状似凄惨的女人,她的脸依然具有欺骗性,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实年纪,圆圆的脸上甚至还有些婴儿肥的残影,可她的表情是生动的,五官在表达着内心的情绪,眼神里的失望、自嘲与痛苦也是显而易见的。她真不像个杀手,可她做的事,却又让人恨得牙痒。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占白不解。

    “因为他不听话啊。”文桉的理由说得理直气壮,“她是我儿子,却不肯听我的话,还联合别人一起骗我害我,我留着他做什么?”

    “……”占白轻轻按着自己的额头,不去让这点意外状况扰乱自己的思维。他点了点头,理智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亲自出手去对付王晖和梁工?”

    “他们害了我,我自然也不能放过他们。”文桉笑了笑,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与她的身份相符的表情,带一点天真的、恶劣的、狡猾的笑意,“我这次学乖了,我不会亲自出手,我要彻底毁掉他们,我要借刀杀人。”

    “所以,你就找上了特殊调查处?”占白觉得这真相简直可笑,他们忙碌了几个月,直到现在还顶着巨大的压力和危险进行调查,起因竟然是来自对方的权力斗争?他们竟然将国家秘密职能部门肆意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其实我并不知道该找谁,我只是向外透露了一些消息,谁捕捉到,谁会管,那我就暗中帮忙。”文桉停顿片刻,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伤口恶化,失血严重,她觉得眼前开始模糊了。她揉了揉眼睛,扶着身下的凳子,弯着腰,气息渐弱,“我有点累……”

    占白观察了许久,确定她并不是假装,便招手让同事送点药进来,他把药扔进隔离圈里,对同事说:“接下来,你来审。”

    “那组长你呢?”同事问。

    “我去救人。”占白戴上手套,出去准备要随身携带的装备。

    “啊?那我……我审什么啊?”

    然而占白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公共频道里,青桐无奈道:“问她小由的事。”

    “哦哦,好的!”同事咳嗽两声,问,“文桉女士,hoyle宅子里关着的那个小孩和你是什么关系?”

    大约占白离开了,压力骤减,文桉居然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咳嗽着说:“你猜?”

    “……”同事悲愤地在心里喊:组长你快回来!

    这是一层空旷的老建筑,四面都是透风的窗户,期间伫立着80公分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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