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神情不由缓和了些。

    “那些女子不是看上了你的相貌, 便是看上了你的权势,像那黄侍郎家的身形都快大了你两番, 光瞅着你那小身子板,你怎么受得住么……”

    “……”

    “还有李尚书家的, 尖嘴猴腮刻薄相, 又好花钱,将来若是掌了王府一定会给败光。还有何大人他女儿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 对着你不得晚上瘆得睡不着觉啊……”

    “嗯, 你侄女挺好。”

    “啊——文静呃……”

    好不容易看人消停下来的宁王暗暗吁了口气, 眉宇之间流露一丝得逞。就听着那人又不放弃道,“她不能像我一样满足你的需求。”

    “……”实在忽略了某人厚颜无耻,宁王抿着唇, 快行了一步,听着后头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一路跟随,就同以往一样,忽然又慢了下来。

    “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

    “嗯?”

    “母妃曾说起过云南故居的景致,经夏不消的苍山雪,与如玉镜一般水光接天,万顷茫然的洱海,明月在海中随波飘荡,宛若仙境,定是比这还要美。”

    封延卿凝着她仰头的侧脸,弧度优美,却没心思在天上明月,眸中涌动暗色低沉启口。“那的确是动人心魄的美景,而我的美景,只在眼前。”

    宁王一怔,回首正好对上他痴迷目光,脸上不自然爬上一抹红晕,似是席间的酒意上脑,绯红殊丽。

    “我不会娶妻。”或许之前动过这样的念头,娶一个,予名予利,各自相安。宁王如是想着,凝着封延卿,后者笑得有些傻,明明是个再精明聪慧不过的人,在她面前却愿意展露所有,放下所有架子,只为离她近一点。

    胡搅蛮缠之下,是一颗再真不得的真心,让人不忍忽视,也不敢。

    封延卿惊喜凝向,一双眸子在月光照耀下甚是湛亮逼人。“阿璟……”

    宁王在那目光逼视下别开了眼,遥望星空,声音倏然拉远,“倒是四爷,当初的约定就当作废罢,本王还是希望能喝上你一杯喜酒。”

    “你说什么——”

    “本王希望,四爷能娶妻生子,家庭和满。”宁王目光回落,凝着他一字一句再认真不过道。

    封延卿倒是希望自己听错了,可这一遍,她说得认真,无法再自欺欺人,脸上嬉笑不复,是从未见过的骇人之色,“你后悔了。”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就为着当初年少时的意动,“阿璟,这不公平。”

    他们步行,渐入庙会人多之境,宁王弯着嘴角弧度,仿若再说那是她的真心话,也是吃准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敢对她胡来。是以依旧信步,左右环顾,似是叫京都夜市吸引去了注意。

    封延卿凝着那道让他爱恨不得的纤细身影,眸中翻涌几许,似是想要倒退走的,却在迈出去步子之时瞥见自街尾横冲而来的马车,想也未想地冲上前。“小心——”

    宁王只来得及看到朝自己急冲而来的身影,整个人被护在一堵厚实胸膛中便听得一声闷哼,受了巨大冲撞被带到在地,懵怔一瞬,倏然醒神拽住了封延卿的衣领,“延卿,延卿!”

    围观众人也因为这一幕揪心不已,议论纷纷着撞伤了,顺道堵住了那一辆行凶的马车,纷纷指责。

    “刚才砰的一声可响,这位爷怕是伤得重,得赶紧找大夫看。”路人之中有位老大爷道。

    “是啊是啊,哎哟,这大兄弟可真实在,那么硬挨一下子,不过也得亏是,要这小公子不定给撞呼散了。”

    “……”

    人群闹哄哄的,宁王只紧紧攥握着封延卿,唤着他的名字,在周边人建议找大夫时招来暗卫抬去附近医馆。因此才不得不放开了手,低垂眸中划过一抹莹润水光,再抬眸凝向肇事者时化作凌然厉色,“天子脚下,闹市之地,何人竟敢纵马行凶!”

    马车本就陷在进退两难之地,驾车的马夫戴着低低帽檐,侧着身子似是一直与马车里的人交谈,一副着急神情,随后又用蹩脚的话音道了歉,随即奉上一包厚厚钱袋,道是赔罪。

    众人瞧着那出手阔绰的,纷纷惊叹。

    宁王却是未伸手去接,而是探看向马车,此时马车里的人身着大梁富商装扮,身形高大,与她四目相对,似乎是想质问为何还逗留原地。

    马夫连忙回身跳上了马车,却叫一队侍卫队拦住了去路。

    “小公子,得饶人处且饶……”

    “你们不是大梁人。”宁王神情冷峻,睥睨喝道,“给本王拿下!”

    围观众人因这一变故慌乱退散,马车里的人亦是脸色一变同时喝道了一声“敏度!”车夫猝不及防地调转马车,驱马横冲,周遭百姓受惊躲闪不及的惨遭撞飞,生生撞出了一条生路策马离去。宁王一脸沉凝,命人追捕。

    周遭嗳哟叫唤声不绝,宁王深邃目光自马车与侍卫消失方向收回,深深拢着眉头让余下的侍卫安置受伤百姓,送往医馆救治,自己则牵了侍卫的马。

    “王爷,您不去看四——”

    “着人通知封府。”宁王话落,便头也不回地策马往另一方向的王府急急行去。

    城北医馆,刚要求大夫将自己包成粽子的封延卿眼巴巴张望着门口,只看到一波一波被送来的百姓,好不容易见着一抹墨色锦服,却是怔住。

    “怎么是你?”

    封晏看着他身上这情形拧眉,见其不掩嫌弃,想着自己巴巴放弃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眯了眯眼,“英雄救美?”

    封延卿还在往他身后探看,哼哼了声算作应答。

    “唔,可惜,美不领情。”

    “……”他明明感受到握着他手的力道,还有那一声声的紧张低唤犹在耳畔,若说那人心中没有自己他是绝对不相信的,“我去找她。”

    临到门口,突然又回过身来,问他道,“你见多识广,可知道贡多咔罗什么米西多……是哪个地方的话?”

    “贡多咔罗乌哈嘟米西度。”

    “啊,对,就是这个!”

    “是乌蒙语。”封晏神色浮起一丝异样,“你是在哪儿听到的?”

    “就刚刚,驾马车的……”封延卿回忆,看着他沉重神情不由跟着正视起,“乌蒙语?怎么听着有一些耳熟?”

    “乌蒙族骁勇善战,一直野心勃勃妄图侵略大梁,几次发动攻击,自曾祖父一辈起,便交战数回,到了祖父时用了一些计谋将乌蒙族从内部击破,杀死巫女,趁其内乱之时取了当时首领首级,当时乌蒙族视此为奇耻大辱扬言报复。”

    “可乌蒙族十年前不是被大哥悉数剿灭……”若说前者是国仇,到后来便演化成世代之仇,三弟丧命与乌拉氏的战场,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许是……余孽未清。”

    卷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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