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小子平时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论排兵布阵,彭恽与彭芳加起来都不一定是他的个儿,心思细腻着呢。

    第7章 【007】

    不几日,彭家二姐赶着辆马车到了。

    彭老爷子是没过来,但彭恬的老娘亲却跟着女儿来了。

    彭恬得了信儿,一溜烟儿似的冲出大帐来接,吓得一众在帐外候着的宫人惊呼的惊呼呆傻的呆傻,聂文渊与几名将领更是一道朝他嚷“慢点儿”一道发足狂追。

    呼呼啦啦一群人到了地方,彭老太也已经下了马车。

    彭家老太太早年也是习武出身,未出阁时曾多年随其父押镖往来于各地,因着一张极秀丽的脸,叫不少人挨揍后印象深刻。

    而后嫁入彭家,更是跟着彭老爷子征战沙场多年,威名虽不及彭老爷子,但提及彭氏一门,谁敢对她不敬?彭家老大彭恽都是她在战场上生下来的!

    现下老太太虽上了些年岁,身板却依旧硬朗,精神更是矍铄的很,下个马车都下得英姿飒爽,看得军中一众士兵直瞪眼睛,不禁小声嘀咕起来。

    彭恬跑到近前直接跪倒在老太太身下,脸上简直乐开了花:“娘!二姐!”

    彭老太瞅了他一眼,又瞧瞧污泱泱跟在他身后头的一群人,用手中当年聂文渊他爷爷御赐的龙头拐狠狠地戳了戳脚下的土地:“琅儿,自你离京至今已有月余,缘何那些个岿人还不退兵?!你这大将军怎么领的兵,怎么打得仗,一个个儿的,吃干饭的不成?!”

    甭说彭恬,就连他身后的聂文渊也有点儿惧自个儿这“丈母娘”,一见着这人,气势顿时萎了三分。

    “娘,”聂文渊上前一步,丝毫未做迟疑,直接撩衣摆与彭恬跪在了一处,“是儿子拦着他来着。出兵之事我拿不准,身边众将士又无可与岿王一战之人,故而只得等着娘过来给拿个主意。”

    聂文渊一跪,后面的人便不得不跪了,呼啦啦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教军场上除却彭老太与立在她身侧的彭芳,站着的便只有几匹马了。

    彭老太本来也不是真的怪罪自家幼子,只是因着他以男儿身为聂文渊孕育后嗣的事儿闹得心里头不痛快,这才一碰面儿就找了借口来指桑骂槐。

    可聂文渊这一跪,她就又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虽她确实担得起聂文渊这一声“娘”,但对方把态度放得再低,身份却也在那儿摆着呢。

    再者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眼下她再找聂文渊麻烦,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怒其不争地剜了自个儿的小儿子一眼,彭老太道:“都起来吧,一国之君说跪就跪,成什么体统?”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受用得很,说到底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彭氏一族上下,其实都是怕彭恬这傻小子“嫁”得不好,往后里要受委屈,遭人白眼,好在这些年聂文渊都待他极好,对彭家双亲亦如自己亲爹亲娘,也算是不错了。

    聂文渊笑着与彭恬一道起身,又朝彭老太躬身道:“娘,这边请。”

    彭老太哼一声,由当朝皇帝与皇后亲自引着往主军帐的方向去,身后跟着众将士及一众宫人,当真如众星捧月一般。

    这厢聂文渊怎么安顿彭老太暂且不提,且说那与大昭军营遥遥相对的大岿营帐之中——

    那日与彭恬对阵的大胡子此时此刻正急得在自个儿帐中团团转。

    不料彭恽到来的消息还没消化,又听外面有人来报:“报——!陛下!前方探子刚刚递回来的消息,说大昭军中又来了一辆马车,只二人,一老妪一少妇,似是龙威将军的老母与二姐。”

    大胡子听了骇得瞪圆了眼,好半晌才怒得踹翻了一旁的几案,吼道:“那还打什么?!”

    营帐之中的一众将士纷纷噤若寒蝉,谁也没敢吱声。

    “求和吧。”大胡子朝椅子上一坐,抹了一把脸,有力无气道,“一个龙威将军就够受的了,他大哥二姐老娘都来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底下的人小心翼翼地应了声“是”,几个人出来扶起倒在地上的几案,又有人捧来笔墨纸砚。

    大胡子瞅着那执着笔正偷偷窥视自己的文官,转了转眼珠子,道:“你就这么写——”

    第8章 【008】

    次日一早,彭老太早早便起了身,想给小儿子做点儿好的吃。

    不成想却有人比她起得更早。

    聂文渊听见动静回头来看,见是彭老太,笑道:“娘,怎么起这么早?”

    “人老了,觉少。”彭老太咕哝一声,瞧着他不甚熟练地在砧板上切菜,“你做什么呢?”

    “昨儿早上琅儿念叨着要吃凉拌三丝,我头一回做,一会儿您帮我掌掌眼吧?”

    饶是一点儿也不喜欢自个儿这儿婿的彭老太也挑不出刺儿来了,“唔”了一声算作回答,又瞅了片刻,道:“怎么不叫下面的人给你搭把手儿?你这得切到什么时候?”

    “琅儿的性子您知道的,我要是做个饭还要劳烦七八个人打下手,他肯定要不高兴。”聂文渊笑道,“好不容易才哄他吃些东西……再者说我也乐意自个儿亲手来做,这些年总是他帮衬着我,我倒没为他做过什么。”

    彭老太知道他指的是彭恬领兵打仗的事儿,心道这狗皇帝还算是有点良心,说话时语气便好了许多:“倒难为你了。”

    聂文渊只是笑。

    老太太在厨房里转了转,瞧了瞧还在火上熬着的粥,又瞅了瞅早先便做好的几个小菜,而后自个儿搬了凳子来坐,倒真不插手,只偶尔在聂文渊犯错的时候出言指正。

    聂文渊也十足是个好教导的学生,彭老太说一遍便能记住,凡事触类旁通,这顿饭做得反倒比平时快些,瞧着也更好看,只待让彭恬尝尝味道如何了。

    洗过手,聂文渊一如往日亲自捧着彭恬的大海碗。

    彭老太与他一道往回走,不时与刚起身的兵将擦肩,这些人便会让路驻足,先朝她行礼,再拜聂文渊。

    彭老太心知肚明,这当然不是因着自个儿想当年的那些威名,必是聂文渊立的规矩。

    其实细细想来,原先在宫中也是如此,宫人见着她与彭老爷子,也都是恭恭敬敬的,跟见着聂文渊的亲爹亲娘差不离。

    只是那时候他们鲜少和聂文渊一道,也不怎么入宫,所以便从没像今日这般感觉鲜明。

    彭老太忽地心软起来,自个儿的儿子是儿子,人家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么?

    她一直怕苦着自个儿的亲骨肉,到头来无形中却给聂文渊不知道加了多少重心锁,当真是苦了他了。

    临近大帐,彭老太问到:“听闻朝中诸位催着你纳妃呢。”

    聂文渊“嗯”了一声,坦白地答:“常催,怕我无子嗣,大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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