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王子,您真是了不起!”在此起彼伏的赞美声中,被□团团围住的我表示压力很大,举起小拳头,把手中的竹箭扔了出去,可怜我软绵绵的力道,竹箭飞了还没有两米远就落了下来,距离壶口更是遥远,果然向投壶这种深奥的游戏就不适合我两岁小娃娃的身体吗?我扁扁嘴,表情分明是委屈到不行,逗得旁边的两名一老一少的男子哈哈大笑。

    “嫡王子真是怀大志呢,小小年纪就会为无法实现心中所想而沮丧了,哈哈。”身旁笑得一脸慈祥的老年男子是我今生的父亲,同时也是朝鲜王朝第十一位君主中宗,我之所以记得他完全是托了我姐的福,有段时间她迷上了韩剧《大长今》,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因此在我听闻中有一位名唤长今的女医官时,我就猜到我一准是投生到了朝鲜王朝中宗时代了,其实推测出我传到了古朝鲜并不难,以明朝皇帝年号纪年,官方文字为汉字,语言又颇似韩语,国姓为李,这不是古朝鲜还能是哪儿呢?应该说我还算幸运吗,整个古代朝鲜我只知道一个中宗大王,就被扔到了这个时代。在这里,我是中宗,即我父王暂时年龄最小的皇子,他在四十七岁这个在古代完全可以被称为高龄的年纪得到我这个老来子,又是期盼已久的中嫡子,开心得无以复加,把我更是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疼爱,或许正是因为他的年龄与我前世的父亲年龄相近,我倒不觉得称呼他为父亲有什么别扭,只是父王这个词总是让我感觉很奇怪,好在我年纪还小,正是在他怀里撒娇的时候,无论我称呼他,都能让他笑得合不拢嘴。虽然我一度在心里很鄙视自己撒娇的行为,但是我也否定不了自己其实很享受他与母亲的慈爱,或许真是上辈子太缺乏父母爱了,这辈子我就厚着脸皮多要点吧

    “父王说的对,弟弟将来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男子汉。”眼前温文尔雅的少年就是我的兄长——世子邸下,他温和儒雅的气质承袭自父亲,许是年少的缘故,眉宇间却比父亲多了几分英气。我从人的议论中了解到的他用命途多舛来形容也不为过,刚出生七天,他的生母章敬王妃就因血崩撒手人寰,在母后进入交泰殿以前一直由祖母慈顺大妃抚养,后来由母后抚养长大。五岁时他被封为王世子,开始了在权力漩涡中苦苦挣扎的宿命。因他而起的“灼鼠之变”使父亲的宠妃敬嫔与长子福城君丧命,甚至还祸延一代枭臣金安老,在这一系列的变故中,他敬爱的祖母,亲近的长姐都离他而去,命运不可谓不悲凉。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凶险的环境中,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的悲切与无奈,我印象中的他,永远都带着温文和善的淡淡笑意,他的眼神从来都是温和而谦逊,人对他的评价无一不是事父母至孝,待臣下至和,奉师长至礼,遇儒士至谦。每次与他的眼神对视之时,我都会想,拥有如此纯粹坚定的眼神的人如若不是有一颗赤子之心,那他的欺瞒之力未免也太令人惊惧了。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那时我还听不懂朝鲜语,当我看见他眼里不加掩饰的喜悦时,我差点还以为他是我这辈子的爹,幸好当时我还不会讲话,不然篓子就捅大了。我出生时他已经是十九岁的的青年,这个年龄在古代当爹是绝对没问题的了,但他因为先天不足,体虚神弱,至今都没有孩子,也正为此,我们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他似乎从来不管这些,对我相当宠溺,我们兄弟的感情甚至比有些一母同胞的兄弟感情更为深厚,倒是他的妻子嫔娘娘每次看我的眼神颇为复杂。

    “每次和嫡王子玩耍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还不止呢。”父王慈爱地看了我一会儿,又偏过头去和世子讲,“身为男人,看着自己的子女快乐玩耍的满足与快乐是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我是多么希望能够看到世子你也能体会到子女所带来的快乐。”世子膝下犹虚一直令父亲感到困扰。

    “看到弟弟在快乐地玩耍,我就已经非常满足了。”世子神色如常,一年前父王和母妃为他纳了良娣,却依然没有传来好消息,除了母后和舅舅之外的满朝上下都期待他生下儿子,他却不以为意,“弟弟真是可爱,你说是吗,嫔娘娘?”他微笑着望向妻子嫔娘娘,据说世子与世子嫔的感情很好。

    “是的,”世子嫔有些迟疑,但还是开了口,“嫡王子既聪敏又可爱。”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世子嫔对我总有几分羡慕甚至于嫉妒,莫非是因为自己无子的缘故,所以对幼小的嫡子有所嫉恨吗?

    让我确定的是世子也能感受到妻子的情绪,每次他露出这样的眼神的时候,世子总是会向妻子严厉的一瞥,尽管程度很浅,但这对于我温和的兄长来说已经是很严厉的情绪了。

    几十年后我忆及当时,觉得世子嫔没有恨得想掐死我实在是这个女人太善良了。

    每每在父亲和兄长逗我玩的时候,最为骄傲的就是母妃了,与父亲相反,我对她总是很难叫出母亲两个字,她并不是不爱我,只是她从来都不仅因为我是她的孩子而纯粹地爱我,她爱得更多的是我的存在所能带给她的一切,平安,权势,富贵,甚至是对某个位置隐隐的希望。因为拥有上一世记忆的缘故,我很小很小在她们都想不到的时候就可以听懂她们的谈话了,她以为我年纪小,从来不在我面前避忌什么,她和那个叫兰贞的,据说还是我小舅舅的二夫人之间的谈话我几乎全都听到了。在兄长面前慈祥的母亲一天到晚想着怎么不择手段地害死他,在父亲面前贤淑的妻子暗地里一直想尽办法蒙蔽他。尽管我知道站在她的角度,她这些行为都没有错,毕竟身为她的艰难从来都不是外人可以体会的,在这个人吃人的里随时随地都充满了危机,即使是当年荣宠一时的敬嫔朴氏不也凄凄而终,还赔上了自己的儿子福城君,又何况是几乎毫无戚家势力的她,但是我始终无法从心底里亲近她,对她一直是恭谨有余而亲近不足。或许是我的思维始终停留在那个刚刚高考完要去和姐姐一起庆祝的平凡十八岁青年身上,□地排斥着斗和谋,始终觉得我不属于这个满是欺骗与诡谲的世界,后来想来,也亏得当年的任,让我的人生中还保留了一道未被权势污染的风景,只是不知我年少的任与放纵又能保持多久。

    听到世子对子嗣近乎敷衍的答复,父亲面露不郁,眼见原本和睦轻松的气氛隐隐变了味,我赶紧迈着两条小短腿,扑进了父亲的怀里,“父亲,父亲,你带阿缉去骑马吧。”阿缉是我的名,父亲希望心爱的幼子能平安长大,特地只赐了名而迟迟不示下正名,就是怕名取的太早会折了我的寿数。

    “阿缉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骑马呢?”父亲怕我摔倒,赶紧接住我,抱我坐在他的身旁,“不怕从马上摔下来吗?”

    “阿缉要和父亲一起去骑马,有父亲在,阿缉才不会摔呢。”马屁这种东西,多拍拍总是无害的。

    “嫡王子您应当要称王上为父王才是。”母妃在规矩的方面从来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这种事情又有什么要紧的,我可以听见乖巧的嫡王子叫父亲的时光还能有多久呢?”父亲已近不惑,朝廷与后的倾轧让他心力交瘁,衰老得越来越快,光是我所见的两年就不知添了多少皱纹,在对待生老病死的问题上,我手掌朝鲜权柄的父亲并不比田间苦苦耕作的农夫要强出多少。

    “这种事情才没有呢,父亲还要等着听我和王兄的儿子叫爷爷,孙子叫太爷爷呢。”面对着这个渐进暮年的父亲,我除了这般安慰还能怎样。

    “嫡王子说的很对,父王您尚算壮年,况且您还有很多地方要教导天胤,怎么可以轻易服老呢?”世子恭谦地反驳父亲,自幼丧母的兄长对疼爱他的父亲有着特别的孺慕之情,从不忤逆父亲,唯独在这个问题上每每不赞同父亲。

    “真是,谁能不老呢,曾孙尚且不理,如果世子和嫡王子有孝心,就快点为我生个孙子,让我早日享受到含饴弄孙的快乐吧。”父亲的话虽然是对我们两个说的,眼睛却只看着世子哥哥。

    “儿臣惶恐。”世子是至孝之人,父亲的话对他的杀伤力极大。

    “那父亲到底带不带阿缉去骑马嘛?”我无视微妙的气氛,始终对骑马这件事念念不忘。

    “现在的阿缉太小了,等到阿缉长到马身那么高的时候,父王就带阿缉去骑马。”父亲也不想与世子在这个问题上再作争执,“说起来,我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骑在马背上驰骋的感觉呢。”

    “所以说嫡王子很像王上啊。”母妃难得的挪揄父亲,据说在我刚刚出生时父亲大叹我长得丑,不住地问母妃我究竟是长得像谁才长得那么丑,结果母亲轻轻一句“嫡王子长得很像王上呢。”噎得父亲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哈哈,那么久远的事情了,难为中殿还记得清楚。”父亲应该也是想起了那段往事,笑得开怀。就连世子老兄都在掩嘴偷笑,看来这段往事流传甚广啊。

    果然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大家的笑料吗我腹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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