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和现代舞。”尤可意点头。

    对 方的眼神里一下子流露出了欣羡和钦佩的神色,顿了顿,她说:“我家没那个条件,其实我一直想让妞妞学点艺术类的才艺,但学乐器吧,太贵了,买不起;学跳舞 又找不到好老师,稍微好点的培训机构学费可吓人了……我就是个在外头务工的,我老公在这儿开家小馆子,你说这镇上人又少,平时又没什么生人,开家餐馆赚点 熟人的钱勉强糊口过日子而已,哪有那个条件给妞妞学艺术呢?”

    尤可意停顿片刻,慢慢地咧起嘴角,眼睛亮了起来。

    “那要不然,你们收我在这儿帮工,顺便让我教妞妞跳舞?”她还补充说,“我平时可以刷刷碗,帮人点点菜,下厨虽然不行,但摘菜洗菜都能做的!我不要什么工资,就管我个吃住就行了,这样可以吗?”

    女人喜出望外,但细想之下却又有点迟疑,她说:“你既然是学跳舞的大学生,怎么跑到……跑到我们这儿来了?还,还……”

    还沦落到要在一家小餐馆里不要报酬地帮工?

    尤可意愣了愣,还是诚实地说:“跟父母在工作和爱情上的意见不统一,所以暂时没有办法在家里待下去了。与其天天吵架,不如出来冷静一段时间,我好好想想,他们也可以好好想想。”

    她还把身份证和学生证也拿出来给女人看了,最后女人留下了她,但坚持要给工资。

    “总不能让你白做的,帮我们做事就算了,还教妞妞跳舞,我们给不起太高的工资,但这点还是要给的,还希望你不要嫌弃钱太少——”

    “每天都有这么好吃的饭菜,倒贴我都高兴,嫌弃什么呢?”尤可意扒了几口饭,露出一个满足的神情。

    一家三口都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尤可意了解到,女人名叫李芳,男人叫郑嘉兴,妞妞是小姑娘的小名,大名叫郑存希。

    这是非常普通的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去却并不富裕,女人常年在外务工,妞妞在上海读小学,母女俩只有过年才会回来。

    他们过的日子是从前的尤可意不曾经历过的,妞妞小小年纪就要每天早起帮着妈妈摘菜洗菜,爸爸就负责出门买食材。

    尤可意也跟着每日早起做事,扫地拖地打扫餐馆……这些以前不曾做过的事情现在变成了每日必修功课。可是日子虽然艰苦,但心却是自由的。她看着这淳朴的一家三口,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只有在梦中才遇见过的亲情。

    她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然后迎来了春节。

    奇迹发生的那天,正是大年三十。

    那一天,家家户户高挂起红灯笼,春联贴在大门口,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那一天,妞妞的爸爸做了一大桌好菜,餐馆没营业,尤可意也用不着做事。李芳招呼着尤可意和他们一起吃了顿好饭,然后一家三口再加个临时“亲戚”坐在一起看春晚。

    窗外下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地飘下来,像是要把整座镇子都给染成白色。

    小镇上家家户户都关上了门过新年,除了偶尔传来的爆竹声和环绕室内的电视声音,全世界都寂静下来。

    李芳问尤可意:“大过年的你也不回家,父母不会担心吗?”

    尤可意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和家里人发生过争执,年轻人想要的生活和家长期望的总是有达不成共识的地方。但是你要知道,不管家长做了什么,前提都是为你好。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一辈子的仇……”

    李芳在劝她,她最后也只能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起初她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她上了当,受了骗,被软禁在上海,然后听见祝语的那通电话。

    她的妈妈是真的想要掌控她的人生,想方设法不择手段把她的人生轨迹变成期望中的那样。

    会有涣然冰释的那一天吗?

    尤可意不知道。

    接下来的过程,春晚还在继续上演,尤可意有些困了,慢慢地靠在单人沙发上打盹,偶尔被妞妞看小品爆发出的清脆笑声吵醒,睁了睁眼,又眯上了。

    直到时钟指向了夜里十一点半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一声接一声,很有规律,却不难听出门外的人有些急促的心理。

    李芳一愣,问丈夫:“谁啊,这个时候跑来敲门?”

    郑嘉兴站起身来,把妞妞从腿上抱到一旁,“我去看看。”

    尤可意也醒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一边伸懒腰一边打呵欠,然后朝大门口看去。

    彼时屋内暖意融融,火炉里的木炭噼里啪啦燃烧着,那只大黄狗趴在尤可意的脚边,把一只拖鞋当成了假想敌,毫不妥协地做着斗争。

    一切都很美好。

    一切都很平和温暖。

    像是多年前就开始憧憬的一个梦,只可惜少了一个应该坐在她身旁陪伴她的人。

    木门被郑嘉兴吱呀一声打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猛烈的北风,夹杂着片片恍若鹅毛的雪花吹进室内,直把人吹出一个哆嗦。

    门外站着一个身姿挺拔、风尘仆仆的人,一身黑色大衣干净利落,头戴一顶纯黑色的棒球帽,侧脸隐没在帽檐投下的半圈阴影里,有些安静,但呼吸有些急促。

    他从嘴里取出了燃着一星火光的半截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熄,说话的同时有一缕若有似无的白烟从唇边溢出。

    他说:“你好。”同时伸手取下那顶棒球帽,从容不迫地说出下一句,“我是严倾。”

    门外是宛如黑色幕布一般的夜空,山岚与树林都隐没在这样无边无际的黑夜里。

    背景是纯黑色的,所以纯白的漫天飞舞的雪花才会如此鲜明耀眼,但再鲜明耀眼也抹不去这个男人的半点光芒。

    他的眉心一如既往地蹙着,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直到他的视线与屋内那个僵在原地的女生相对。

    那一刻,眉心骤然一松,仿佛冬日积雪岑岑的枝头因为不堪重负而有所松动,只是那么一刹那的功夫,所有冰冷的积雪簌簌地落下了枝头,一枝红杏伸了伸懒腰,慵懒而恣意地探出了头来。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漆黑透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凝固在尤可意面上。

    他像英勇的骑士前来迎接公主一般,桀骜不驯地站在那里,目光里却满是温柔。

    严倾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可是此刻全世界都寂静下来,对尤可意而言,他已经说完了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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