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的父亲是朝中大员,曾经管过盐政,即便不贪也有许多人求到他,薛不二平生无所好,只喜欢钱财,采言学医又极有天分,任劳任怨,薛不二推脱不过,只好答应的。于是道:“束修我可以先借给他,一切但凭薛大哥决定就是。”

    王大夫一听,便知无望,但仍然不死心地道:“我不求拜师在薛神医门下,拜在小师傅门下也是好的。”

    采言诧异地看着他:“神医门当中,薛不二只是一个称谓,本门当中医术最高的,便是下一代的薛神医。我师父既然在世,我选弟子也要给他看过的。”

    方棠溪一怔:“原来薛大哥并不姓薛。”

    采言奇道:“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那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蓝吹寒一直在旁边坐着,面无表情,看到方棠溪杯中的热茶喝完,便倒上斟满,此时忽然开口道:“这有什么不可理解?一个死爱钱,一个冤大头,他上赶着给人送钱,和那财迷一拍即合自然是理所应当。”

    方棠溪刚才还提出借钱给王大夫做束修,此言一出,他不由讪讪。

    王大夫心知自己无法入门,面色胀得紫红,跪了下来,向方棠溪拜了三拜:“方公子大恩,小人没齿难忘,既然神医高门难入,小人也只好绝了这门心思。叨扰太久了,今日也该辞行,就此别过。”

    他一时激愤,起身便要出门,方棠溪忙道:“等等!”

    他回过头,恭恭敬敬地道:“方公子还有什么吩咐?”此时他的心情已平复下来,心知蓝吹寒和采言二人并不是针对于他,他心中虽有怨恨,也只怨自己运气不好。

    “世上还有许多良医,惜花山庄附近有一位大夫姓苏,医术很不错,王大夫不妨去看看。”

    他语气并没有怜悯,但神情温和,让人忍不住安定下来。王大夫忍不住心生感激。他此时需要的,自然不是怜悯。

    这个双腿残疾的年轻人经历过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楚,想必遭遇过无数人鄙夷的目光,却能保持心态平和,甚至心境一直是积极阳光的。如今他才知道,这种平和是多么的难得。

    王大夫忽然生出一种难言的钦佩,于是深深地躬身道:“多谢方公子。”

    旋即转身离去。

    王大夫此后拜得名师,而后游历天下,终成一代神医,与薛神医平分秋色,此是后话。

    ……

    方棠溪和采言又聊了片刻,因王大夫的离去,一时都有些冷场。

    二哥儿无人照顾,方棠溪便让蓝吹寒将二哥儿抱来,顺便给采言看看。下人要到明日才回来,蓝吹寒虽然不愿他们独处,但方棠溪软语相求,却又难以拒绝,于是起身去抱那孩儿过来。

    采言看了蓝吹寒一眼,才接过孩子,皱眉道:“这孩子不像你。”

    “是吗?”方棠溪没有他这种看到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子,便知道他以后长相的本事,凑上前仔细看了看,勉强分辨出来,“对喔,他生得比我好看,像吹寒。”

    “像他有什么好?”采言哼了一声。

    “他生得标致啊!”方棠溪不大明白少年复杂的心思,但却能感觉到他的嫉妒十分明显,于是赶紧加了一句,“采言也很标致。”

    采言眼眶有些红了,却是说道:“标致有什么用?”

    方棠溪没想到一句话反而引得他伤心,也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神色尴尬:“采言长大了许多,比以前越发地俊了,方大哥没说谎啊!是有什么烦恼么,能不能和方大哥说说?”

    蓝吹寒道:“你今晚太累了,早些歇息吧。”

    采言紧紧抿着嘴唇,显然是不欲多谈,方棠溪拉着采言的手道:“你大过年的不和家里人团圆,却来看方大哥,方大哥高兴得很。采言要高高兴兴地,好吗?也不要和方大哥置气了。”

    “我才不是和方大哥置气!”

    “那你答应过方大哥的话,也都记得?”

    “当然记得。”

    方棠溪微笑点头,他此时困极,已有些昏昏沉沉的,蓝吹寒便带着他回房中睡觉,口中问道:“他答应过你什么?是不是答应过你,永远不要告诉我,你头发为什么变白的事?”

    方棠溪原是靠着昏昏欲睡,闻言登时醒了大半,心下惶急,假装打着呵欠:“你听他胡扯,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头发就是因为中毒变白的。他是刚才答应我要高高兴兴地过年。”

    “过完今年,想必都会好了。”蓝吹寒抱着他,让他躺到床上。

    “吹寒。”方棠溪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嗯?”

    “回去后,你愿意用现在的身分去见我爹娘吗?”方棠溪有点怕他拒绝,连忙解释道,“我们现在住在一起,难免会遭到有心人的察觉,到时传到娘的耳朵里,更不好遮掩。”

    蓝吹寒微笑起来,眉眼问登时耀眼至极:“求之不得。”

    方棠溪虽然多次看到他笑,但此次仍然有些移不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解释缘由,于是道:“我们两个男人搅和在一起的消息传了出去,江湖上一定会用唾沫把我们淹死的。你以后要是还想反悔,娶个良家女子为妻,怕是不那么容易。”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么?”蓝吹寒微微一笑,“我还以为是我做得不够,让你不满意,所以要我多吃些苦头。”

    “扮成女子真的很辛苦。”方棠溪感慨地说。想到那几天涂脂抹粉的,自己照镜子都感觉眼睛被毒害了。

    “还好。苦的是碍于身分,不能主动。”

    方棠溪看到他神色淡然,说的话却是比往昔亲密得多,时常以为自己出现幻听,脸上一热,却是道:“我要睡啦。”

    “嗯。”蓝吹寒给他拉好被子,回去堂前,却见采言逗弄得二哥儿咯咯直笑,也没阻止。

    蓝家的男儿很早就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让这小子早点适应也不错。

    他根本不顾二哥儿还是个婴儿的事实,就这么下了决定。

    采言看到他来了,神色登时沉下,哼了一声。

    “我不和小孩子计较。”蓝吹寒淡淡地道,“但我与他已然琴瑟和谐,你不要再来打扰。”

    “你曾经那样地伤过他的心,难道就没有裂痕?”

    “你既然是大夫,就应该知道,裂痕也会痊愈。”

    “那也是大夫才懂的,你这种动刀动枪的人,哪里会懂?”

    “两年不见,医术没长进,嘴皮子倒是利索了。”

    “彼此彼此。”

    似乎感受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采言抱着他,连忙哄了一下,孩子哭声渐停,采言鄙视道:“连孩子也不会哄,方大哥要你做什么?”

    蓝吹寒冷冷道:“哭累了,总会停的。”

    “真该让方大哥看看你的态度!”

    蓝吹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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