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只看得出瘦而高挑,仰着脸,安静地看着我家窗口的方向。

    我浑身发冷,正要关窗,听见背后一声:“林哥”

    我一转身,只觉得眼前一花,腿上火烧火燎地疼起来。

    景莫延端着一杯滚烫热水,不偏不倚正浇在我腿上。

    我被这剧痛烫得跳起来。

    “你有病吗?”我强忍住才没扇他两个耳光:“瞎眼了,端着热水泼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装作惊慌失措样子,像要低下头去查看我的腿,却仰着头,对我露出一个充满讽刺的笑容来。

    我再也忍不住,直接把他揪了起来,抓着他领子按在流理台上,抬手就是两个耳光。

    “很好玩吗?我也跟你玩玩。”

    他皮肤嫩,一打就肿起来,嘴角直接流出血来,然而他却对着我笑,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开心。

    我明白过来,抬起头,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齐楚。

    他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我,墨黑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景莫延从我手底下挣脱,一溜烟跑到他身边,躲在他身后,一脸惧怕地看着我。

    真是,我十岁就玩腻的手段。

    然而齐楚却这样看着我。

    他的神色复杂,似乎在斟酌词句,要怎样才不戳破这尴尬气氛。

    “莫延年纪还小,他很多事不懂……”他这样说。

    我惊讶地看着他。

    “如果他什么时候得罪过你……请你多包容。”

    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从未想过我有一天会说这句话,但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们一起经历的十几年时光如同空中堆砌的泡沫,只要轻轻一戳,就会彻底爆开,留下一地脏兮兮的肥皂水。

    我的腿仍然火烧火燎地疼着,裤子大概跟皮肤黏到一起了。

    齐楚的眼睛看着我,仍然漂亮得像星辰。

    如果我掀开伤口给他看,也许他会后悔,也许这双眼睛里会露出抱歉神色,然后他才会想起我是不是他以为的那种人。

    但我并不想给他看我的伤口。

    我甚至不想跟他说话了。

    我就是这种人,我曾经很想要许多东西,比如我想要我母亲爱我,为此我努力许多年,却从不开口问她要,于是终于也没能得到。

    我问齐楚要过许多东西,要他二十岁写的第一首歌,要他穿越大半个中国来看我的毕业典礼,但这样东西,这样叫做信任的东西,我不会问他要。

    他永远不会像我爱他一样爱我。

    我知道。

    否则他不会这样看我。

    疯子

    我穿着睡衣,披着一件大外套,凌晨三点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急诊坐诊的医生是个年轻小伙子,看见我伤口,吓了一跳,处理伤口的时候无比小心,用药水冲洗时我不过肌肉反射缩了一下,他就像模像样安慰我:“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所以说离家出走不是好主意,因为陌生人的善意一衬,更显得家里那个一无是处。

    我包扎完伤口,借医生手机打电话给凌蓝秋:“你病房有多余的被子吗?”

    凌蓝秋意外地很清醒:“有吧,怎么了?”

    “我离家出走了,准备去睡你的沙发。”

    其实我有几个房子可以躲,但是齐楚都知道地方,不如凌蓝秋这里好,灯下黑,先将就一夜,明天去酒店。就算离家出走,我也要是最专业的那个。

    医院深夜倒是很安静,也可能是楼层的问题,我敲凌蓝秋病房门的时候,走廊尽头有个纤瘦人影站在窗口抽烟打电话,外面下大雪,那人似乎有点神经质地发着抖。

    凌蓝秋给我开门。

    “那是谁?”

    凌蓝秋朝那人看了一眼:“你不认得了?白天不是还聊过她。”

    我心脏又停跳一拍。

    “程可?”

    “嗯,程可。”凌蓝秋对她没什么感情:“进来吧,别管她,她一会儿就走了。”

    然而我出来找护士时她还在,大冷天,穿得非常薄,雪光照在她脸上,瘦出尖尖一个下巴,她今年大红,但是精神状态似乎很差。朝我看了一眼,发现我在看她,眼神又避开了。

    “她遇上麻烦了?”我问凌蓝秋。

    “她其实不适合在这圈子里混,太敏感,依赖性重,遇到的男人全不是什么好东西。”凌蓝秋大概意识到什么,自嘲地笑笑:“干嘛,觉得我冷血?”

    “没有。”

    “你觉得也没事。”凌蓝秋不以为意:“这圈子是这样,越红吃的苦头越多,我要是不会抽离情绪,早就伤心死了,还轮得到程可。”

    外面的雪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凌蓝秋床头的台灯像个暖黄色的蛋壳,房间里很安静,几乎听得见呼吸声。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

    “干嘛?”凌蓝秋问我。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好笑。”

    凌蓝秋显然也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好笑什么,这世上的事不都是这样吗,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谁让你不进娱乐圈,不然我们早混熟了。”

    沙发很软,护士抱来的毯子左一层右一层盖在我身上,我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凌蓝秋。”我又叫了她一声。

    “干嘛?”

    “你早点睡,听医生的话,多吃点药。”

    我不希望你死。

    凌蓝秋没说话。

    过了很久,她忽然说道:“肖林,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这小孩的名字,我还没起。”

    “那你还不快起。”我反应了过来:“凌蓝秋,你别想我帮你养小孩,我最讨厌小孩,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把你小孩扔到孤儿院去。”

    -

    电话静音一夜,一觉醒来几十个电话。

    齐楚没想到我会趁他给景莫延包扎伤口时偷偷溜走,更没想到我不在他知道的任何地方过夜。

    吃早餐时凌蓝秋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当时我正跟凌蓝秋聊她这些年接手过的艺人,刚聊到米林,凌蓝秋示意我安静,接起了电话。

    “嗯,好,我会跟那边说的……”她答应几句,捂住手机,告诉我:“齐楚又多请了三天假。”

    三天就想找到我,未免太天真。

    “干得漂亮!”凌蓝秋挂掉电话就夸我:“我看不爽景莫延很久了。”

    “你也认识景莫延?景家不是不怎么认他吗?”

    凌蓝秋自知失言,又往回圆:“私底下见过两次。”

    “因为齐楚?”我挑起眉毛:“齐楚经常带他出去?”

    凌蓝秋红色指甲敲打茶杯,皱着眉头。

    “肖林,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

    “都说大巧不工,但是我觉得,你这么聪明的人,要是收起一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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