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猪头醉汉走了后,温亭羽虽然觉得这么戏剧的场景实在让自己无法由衷地感动起来,可还是十分有诚意地朝那叫俞书白的男人点点头:“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嗷嗷嗷……好狗血哦,不仅是场景,还有这句话!温亭羽在心里大大地给自己吐槽。

    话说这名字总让她想到玉树临风+白里透红……大概是读音问题,虽然两个词一点儿都不搭,可又特别的和谐,而且和眼前的男人十分般配,想到就好笑。

    “不必,你是靖新买来的侍从吧?”俞书白没有太在意她的感谢,径自走出转角来到大堂,依然是声色犬马,围在春雨梨周围盯着她瞧的男人更多了。

    温亭羽一愣,怎么这个人会知道?她又没见过他,也不认识他啊!

    回过头看到她盯着自己发愣,俞书白浅浅地笑了,解释道:“在这种地方做事的丫鬟怎么会不知道对付流氓的方式?相比之下你太笨拙了……”

    “不,我没在想这些,你……你是少爷的朋友吗?”温亭羽走到他身边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脸瞧。

    “原来是这个啊……”俞书白低头也盯着她的脸,嘴角笑意怏然:“我们是异父异母的败家兄弟。”

    咦?那是什么意思?温亭羽思索着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亲戚关系,结果几秒后才明白了——原来是毫无关系!

    何必兜那么大个圈子说明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果然是笨少爷的朋友,无厘头的本事是一个样的。

    温亭羽没有怎么注意大堂内的发展,但楼梯靠近门口,才回过神,就看到老鸨兴高采烈地往门口迎了上去,以十分熟稔的语调说着:“冯大人今天真早啊!丁菱就在厢房,大人要现在过去吗?”

    温亭羽挑了挑眉打量着这个冯大人,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他们说的那个,瘦瘦的身板,黝黑的皮肤,看起来又老又皱,却很有神。但据他的身体情况看来,估计就那么放任着也会很快挂掉,何必多此一举要去杀掉他?

    这时候俞书白也不动声色盯着那冯大人,只见冯大人一本正经地朝老鸨点了点头,看到他这个动作后,俞书白的笑意更浓了。

    看起来正经八百的,却来这种地方,好极有限了。温亭羽抱着双手,看着这个瘦老头随着老鸨的带领往楼梯这边走来。

    光顾着看冯大人,温亭羽没有注意台上的春雨梨,她依然是那一抹妖媚的笑容,抬眸间眼波流转,目光仿似不经意间与俞书白对上,然后马上又瞥开了视线,一点端倪都没有。

    俞书白挑挑眉,没多余的动作,静观其变。

    不知道是不是春雨梨的古筝曲子到了□,所以有了不太明显的变奏,温亭羽不是音痴,很明显就听出了音乐有所不同,试探地看着春雨梨,可春雨梨只管专心演奏她的,看也不看温亭羽一眼。

    变奏的曲子开始了大概一分钟,迎春楼二楼就传来一阵破窗而入的声音,顾着围观的人也纷纷往镂空的楼上看去,刚好看到丁菱房间的木门破掉,里面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与明显的求救声。

    肯定是出大事了!谁还敢在这时候上去围观?特别是文弱书生达官贵人,纷纷往妓院外逃去,老鸨慌忙拦人,大声咋呼道:“欸!别走,别走啊!你们还没给钱……”

    可这时候还怎么拦得住?发生这种动乱。

    冯大人慌忙地从丁菱的房间逃出来,手上已经有着明显的刀伤,鲜血自他手上顺流而下,滴落到他的所到之处,他惊慌失措,在长廊上一个踉跄就从二楼摔到楼下,还好刚好摔了在桌上,否则他那老腰骨肯定要断。

    紧接着丁菱的房间内就冲出六名拿着大刀的黑衣人。

    迎春楼内的人纷纷仓皇而逃,□与客人都全部往外涌,生怕在这种乱战中伤到自己,这群人明显是冲着冯大人来的,他们没必要淌这浑水。

    老鸨看到这情况,也迅速逃跑,一边跑还一边以尖锐的声音大喊着:“快去报官——报官呐——”

    可冯大人就是这里的知县,报官?找谁去?

    温亭羽看着眼前一团乱,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在演古装片里的跑龙套一样,毕竟这件事的主角表面看来退几百步也不会扯到她身上来,感怀完人生后她一看在台子上的春雨梨,只见她抱着古筝满脸恐惧地窝到角落上,于是自己也立马冲上去查看情况。

    六名黑衣人在找到冯大人的位置后同时纷纷跳到楼下,六把大刀齐刷刷地往他身上每一个致命的地方刺去,在即将刺到的时候,却被一把剑挡下了,剑花一旋,大刀都被震了回去。

    “谁派你们来的?”俞书白收起笑容,傲然地站在冯大人身前,冷眼瞪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不回答,只是转换了攻势往俞书白身上劈去。

    冯大人还没回过神来,早已吓个半死,半躺在地上颤抖着抬起头一看俞书白,马上双眼一亮:“俞公子?救命——”

    “那你就逃啊。”俞书白皱皱眉,挡去攻上来的黑衣人,抬手旋身之间动作漂亮利落,说话的态度也冷冷淡淡:“现在有时间跑你干嘛还不跑?”

    “老夫……老夫闪着腰了……”冯大人面对着刀光剑影,拼命左闪右躲,虽然有俞书白的保护,可还是十分没安全感,对方可是有那么多人啊!

    这一战,俞书白明显是占上风的。

    春雨梨一直低着头,浑身颤抖着,温亭羽以为她真的在害怕,担忧地低下头看一眼,结果对方朝她温和地笑笑,原来是装的!

    抬头看着俞书白和黑衣人之间的对决,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有所改变了,他们的动作明明很快,可她看到的却像是慢镜播放一般,每个动作都看得很清楚,就是可惜了近视影响了清晰度,却没有完全影响动作观赏。

    俞书白这人……没有用上全力啊?虽然看起来十分卖力,可他每一招都在留手,而且大多招数都是等别人攻过来他才防守,本没怎么主动进攻。如果他有心的话,要解决这些黑衣人应该很容易吧?

    就在温亭羽很想开口对他的动作评头论足时,俞书白转过头看一眼身后的黑衣人,顺势躲过了那人的攻击,左肩却被另一把刀劈来,温亭羽瞠大了眼:“小心——”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俞书白的肩马上有鲜血飞出,斑驳地染黑了他深色的衣领,他的肩顺着伤势垂了下来,就这一个空子,一个黑衣人的刀子往还在发抖的冯大人身上捅去——

    正中心脏,冯大人当场断气,双眼瞪得老大,没有任何遗言。

    黑衣人见目的达成,迅速撤退,俞书白看到他们要逃跑,也急急站起来跟上去试图追赶他们,跑出了迎春楼。

    而已经成为尸体的冯大人身上并没有流出太多血,因为刀子还在他身上,堵住了出血处。

    温亭羽不敢过去,远远盯着,也没有尖叫。

    倒是春雨梨嘶声裂肺地尖叫了起来:“啊——死人了——”

    黑衣人是光明正大地从门口出来的,所以一直在门口想看热闹又不敢进来看的人看到黑衣人已远去,又有俞书白追了上去,就都像过江之鲫一般涌入迎春楼。

    才进门就看到了冯大人的尸首,老鸨惊慌地蹲下来晃了晃他渐渐冰凉的身体,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春雨梨摆出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眼泪噼里啪啦地流了下来,犹如黄河长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一些垂涎她美色已久却又无从得手的人纷纷上前劝慰这迎春楼的“第一春”,哪里还管冯大人是死是活?。

    现场一片混乱,又传来跑到二楼查看丁菱的公的呼喊声:“丁……丁菱也死了——”

    突然发生两单命案,虽然明知道会是这样,可温亭羽还是难以接受,那丁菱的死,不是很无辜么?

    大概15分钟左右,现场每人维持秩序,依然是一团乱,俞书白气吁吁地从门口走了进来,肩上的血扩散成更大的暗花,看起来触目惊心:“不行,追不上……我现在的体力本无法和他们的速度比较……”

    “俞公子先包扎吧……”一些认识他的姑娘争着上前扶他,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十分周到。

    老鸨还在那儿大哭着,这种事情发生在妓院,都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整个过程十分奇怪,却又想不出哪里奇怪。

    又过了几分钟,蹙着眉低下头思索的温亭羽终于想通了——这件事是笨少爷主谋的!可自始至终笨少爷都没有出现过!她和春雨梨的角色十分明显,说好听她是为了保护春雨梨,而实际就是什么事儿都不用干,站在这里看着就行了;春雨梨则是通风报信判断时机的,听那变奏的古筝音律就知道……而俞书白在这件事中又是扮演一个什么角色?

    笨少爷呢?刚才的蒙面人身形都比笨少爷彪悍,笨少爷虽然高,可还是偏瘦的,本不可能“装假狗”变成壮汉吧?既然他不在黑衣人中,他又在哪里?

    正想着这事儿怎么那么复杂的同时,门口就匆匆赶来一个头发有些花白,一脸正气的中年人,中年人背后就跟着那个在事件尾声中终于出现的笨少爷,他依然笑得玩世不恭,仿佛觉得死人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对比之下,走在前面的中年人要急上许多。

    跟着中年人来到冯大人的尸体前,他晃了晃手中没有打开的折扇,指着冯大人:“哎呀,这个人不是总和爹作对的那家伙吗?怎么就死啦?现在他死了,最开心的应该就是爹吧——”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的目光都探索地往中年人的身上去,探索中带着隐隐的不信任。

    欧阳靖的爹,也就是眼前这中年人瞠大双眼狠狠地瞪着欧阳靖,想不到自己的不肖子竟然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话!

    “不过呢,我相信爹是不会杀人的,这肯定是什么人想嫁祸爹你了!”笨公子一派悠闲,完全不把众人的目光当做一回事。

    越描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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