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边挤满了一颗颗五颜六色的脑袋,木制门框发出“噼拉拉”的悲鸣,小屋之内三足鼎立,绯红与罗刹面面相对,鬼佬婆婆缩在座椅上,眼里灿光熠熠。

    “接啊!”“快接啊!”——小屋外,姑娘们面如娇花,个个脸上□嫣嫣。

    绯红垂眉敛目,盯着罗刹的靴子,头皮阵阵发麻,忽然间,那靴子动了,抬起落下,再抬起落下,越来越近,她的眼睛也跟着越瞪越大。

    你——赫!”一抬头,惊悚的大脸占满视线所及的范围,绯红抽气后退一大步,见他也跟着迈进一大步,柳眉倒竖,“干什么?”

    “接嘴。”言简意赅,罗刹伸出双手按在她肩头,被她拨落,再按住,再被挣脱,啧,烦!索往她腰上一揽。

    屋外传来阵阵惊呼声、口水声、痴笑声。

    绯红双颊艳红,美目喷火。

    “放、手!”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不放。”轻描淡写,两字铿然。

    “罗刹大哥,求你放手好不好?”绯红放低姿态,软言哀求。

    “不好。”罗刹软硬不吃,臂膀拢紧,把她揽到身前,朝着香息的发源处低头就口。

    啪——锅贴甩面不留情。

    “哦——”屋外众女齐声低呼,尾音绵长,饱含惋惜之意。

    罗刹捂着脸,皱起眉:“为什么打我?”通常能伤他分毫的都有些真本事,这么密集地甩他耳光抽他后脑,还能活蹦乱跳到现在,这女人是头一个,恐怕也是最后一个,虽然小猫掌打在脸上不痛不痒,但能一再容忍她放肆,罗刹自己也很吃惊,或者是因为她的太香了吧……

    舔舔嘴唇,肚子又饿了……

    绯红哪里晓得他五脏庙正在闹饥荒,只气的胃抽筋,狠不得再抽上几巴掌:“你存心轻薄,不打你打谁?”这回可没有眼盲做借口,纯的是找抽。

    “你没听那婆子说吗?要解蛊就必须接嘴,既然你已接下生意,便要切实为雇主考虑,此乃道上规矩,你我同路人,更应相互照应,将来你若找我交易,我必然也会尽心尽力。”

    杀手有杀手的气魄,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诚信,他罗刹就是因为始终贯彻这两点不动不摇的神,才能有今日鬼见愁人见更愁的赫赫威名。

    话说的很是在理,就算绯红心里唾弃,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做买卖的基本道义,但!她本是被逼赶鸭子上架,怎么就跟他成了一路货色?

    “那我把琴谱还你,咱俩之间的帐从此一笔勾销,我不欠你,你不欠我。”

    秦王破阵——注定要成为她一辈子的痛吗?可再痛,也比失节丢命要强。

    “已收人定金岂有随意退还的道理?这是背信毁约。”罗刹冷下脸,浑身散发出狠的杀气,“告诉你,我罗刹生平最痛恨不守诚信之人,尤以同行为最,见之必杀,千万——不、要、逼、我!”最后四字说的悲壮无比。

    同行?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同行?

    背信毁约,要不要说的这么严重,仿佛是她罪孽深重。

    绯红无语泪千行,看那张泛青的面孔凶相毕露,一分沉痛九分带煞,知道他不是随口说笑,千人斩并非浪得虚名,贪生怕死,人之天。

    “等等,除了接嘴,还有别的法子可行,你先放开我。”

    罗刹对臂弯里的纤腰还有留恋:“我倒挺喜欢这接嘴的法子。”那两片的口感一直让他恋恋不忘,难得有机会能正大光明的再吃一次,他当然不舍得放。

    “你喜欢我不喜欢。”绯红别过脸,努力压抑内心的愤怒,被围观当耍猴看,已经够丢人了,要她当众表演艳情戏,她宁可去跳金沙江。

    “放!”人一激动起来很容易就超越生死了。

    罗刹顺从的松开铁钳子,不是因为那声隐忍但中气十足的狮吼,而是深知强啃的不香。

    屋外传来阵阵叹息声,姑娘们摇头跺脚,一场艳戏就此打水漂可不叫看客心痛扼腕。

    绯红一得到的自由,立即扑倒在鬼佬婆的石榴裙下:“婆婆明鉴,我跟他的的确确清白如水,只有雇佣关系,他雇我帮他解蛊,仅此而已,只要不接嘴,叫我做什么都行啊!”

    “献身?”

    ………………

    屋外一片喝彩,刚要冷却的心又熊熊燃烧起来。

    “…………不行。”

    “嗟……”

    绯红扶额,这村怎么能叫黎村?改叫八卦村更贴切。

    鬼佬婆婆叹了口气,“唉……老身也不难为你了,外村人解蛊要收酬劳,一只眼三百两现银,不收钱票。”

    绯红大窘,她现在身无分文,本还想跟姑娘们混个脸熟好借钱当路费。

    “喂,以呃移育够木?”这句话是含在嘴里咕哝的,双唇未张吐字模糊,再加上声若蚊呐,就是站在身边也不一定能听得清楚,但绯红料想半瞎子耳力非凡,要辨音识字不难。

    果然,罗刹轻松解读出来,不就是——你的积蓄够吗?

    “六百,小意思。”按杀人夺命的标准来说,算得上是中等价位,多杀几个小毛贼就赚回来。

    绯红半边脸皮抖了抖,觉得这人更讨厌了,靠杀人谋取暴利,把那些脚踏实地洒汗耕田的实在人置于何地。如果直接对他喊不平,他肯定会回“杀人也是体力活”,哼,这话倒也不算错。

    没办法,虽然难以启齿,但这银子看来是欠定了。

    “呃,婆婆,不知道能……”

    “概不赊账。”

    鬼佬婆满面堆欢,绯红张口结舌,宛如整吞了一只鸵鸟蛋。

    “呵……看来只有接嘴一途了。”罗刹笑,伸手索绯红所在的方位。

    绯红低头躲过捞上来的爪子,爬到另一边,回头瞪他:“你家住哪,回去拿钱!”

    鬼佬婆嚯嚯掩嘴轻笑:“黎村可不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罗刹冷笑:“我想走,谁拦得住?”

    绯红跳起来踩了他一脚,要发横也不看看时机地点,现在是求人帮忙咧,还敢这么目中无人……好吧,这时想要他目中有人也着实紧困难。

    “婆婆,您别看他身长体健,其实是个傻蛋,白长了这个大个头,您千万别跟这无脑儿计较。”绯红心里藏着千万句恶毒的话,三天三夜也骂不完,但说他无脑还真不是冤枉他!

    好在鬼佬婆年长,只把罗刹当娃娃看,只要不犯她的大忌,好听话难听话都可当作童言无忌。她欣赏烈直率的女子,对绯红颇有好感,她一眼便看出罗刹身手不凡,绝非好相与之辈,怎会遭人算计中了皮珀术?如果只是情债也罢,但若牵扯到江湖恩怨倒是不便手了。

    “娃娃,你先告诉老身,是谁下的蛊又所为何事?”

    罗刹手一摆:“为报恩,恩人的期望我罗刹自然要照做,如今他死了,恩义两绝,我也不再受恩情牵制,目不能视让我错过不少赚钱的机会,近来生意不好做,想早点解决。”

    绯红嘴角抽搐,原来恩情还有期限,人一死就恩断义绝了,果然是生意人,这报恩报的不甘不愿,恐怕只是为了维护他的金字招牌——童叟无欺、诚信第一,真不知该说他是会做买卖还是死没良心。虽然他那名恩人的脑内构造也异常神奇,莫非是看上了这个板材脸不成?

    果然,不仅门外姑娘们听的稀奇,鬼佬婆也有兴趣了:“那人叫你报恩的方式确也怪异,皮珀术是用来惩戒用情不专的负心汉的一种手法,亦常有外族女子来此求蛊,莫非你与你那名恩人有何感情上的纠葛?”

    “此蛊并非恩公本人所下,他是个糟老头,能与我有何感情纠葛?”

    门外传来喷口水的声音,绯红歪头吐气,先是脚又成糟老头,那位恩公如果泉下有知,怕不被气活过来吧。

    不过罗刹他估计喊习惯了,也不是出于恶意,只是忠实于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已,可以想见未来有一天,他对别人提起自己的时候会怎么称呼——“那尾蹩脚虾”“那个只值五枚铜板的”“那只撮子”…………

    哼哼……

    绯红小摊手无奈笑,被迫当他恩人是要有多苦逼。

    “哦?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毒,说来一听。”

    鬼佬婆问出了孩儿们的心声,想想她们一群女人家窝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成年后出山找男人,男人们是看了掉脸就逃,想生个娃都不容易,坐地草标也没人理,平日里闲话家常时聊的都是农耕织布,我家蛊子怎么负了我你家蛊子怎么骗了你。

    难得有外客来村里观光,一来来一对,女的俏男的俊,看起来很有故事,八卦人人爱听。

    罗刹猛地一偏头,两缕发丝垂落脸前,他抬手往耳后轻拂,动作潇洒,此情此景狠狠撞击少女们情窦初开的芳心。

    “私事,没什么好说。”

    绯红轻哼,这就是私事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索吻强抱怎么就没考虑过男欢女爱也是顶私密的事?呸!谁要跟他欢爱!

    鬼佬婆笑得两边大耳坠叮当作响,整个人都在座上上下颠动:“解蛊就像治病,不了解源无从下手,你要是不说呀,老身可就没法子咯。”

    挠是他罗刹打遍天下无敌手,面对成的老狐狸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谁叫他有求于人,求人就该有求人的诚意。

    罗刹原地走动三圈,拳头举起却不到可以捶的东西,只能忿忿杂向手心。

    “这蛊,是那糟老头的女儿下的,因她要嫁、我不肯娶!”

    哇——屋外一片哗然,绯红心里冷笑 ,看吧,果然是情债缠身,对女子没兴趣?原来是吃了不想付账,果然是货真价实的臭男人,她决定鄙视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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