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快到了,佟妈妈特地从昆明赶回来陪儿子过年。

    这天晚上,佟雷拖着闻飞羽在火车站的通道里快步走着。

    本来佟雷不同意闻飞羽和他一起来火车站接佟妈妈,可是闻飞羽哭着喊着要来,佟雷被缠的实在烦了,便应允了他。

    谁成想到了火车站闻飞羽却开始磨磨蹭蹭的不肯快走,眼见着火车快进站了,佟雷急的只好拖着他向前走。

    “哎呀,佟佟你慢点。”闻飞羽被佟雷拖着向前走了几步便又开始鬼喊鬼叫地。

    “又怎么了?你脸怎么这么红。”佟雷皱着眉头回头看闻飞羽却发现他的脸色怪怪的。

    “紧张嘛。”闻飞羽有些忸怩地说。

    “你紧张什么啊!”佟雷不解地问。

    “那个,你没听说过丑媳妇儿——啊不不不,女婿见老丈母娘——诶呀!”闻飞羽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佟雷一记肘击,立刻禁了声。

    两人来到站台时火车已经进站了,佟雷在人群中张望着,忽然看见自己妈妈从火车上下来,急忙跑过去。

    “妈!”

    “哎,佟佟!”

    母子俩亲切的抱在一起,佟雷快一年没看见自己妈妈了,很是高兴,忽略了身边的闻飞羽,没有看见闻飞羽脸上那羡慕、伤感、落寞兼而有之的复杂表情。

    “妈,冷不冷,给你带了大衣。”

    佟雷话音刚落,闻飞羽就急忙把抱了一路的大衣递过来。

    “佟佟,这位是?”佟妈妈有些不解的望着闻飞羽。

    “阿姨,您好,我叫闻飞羽,是佟雷的好朋友。”闻飞羽立刻漾出一脸灿烂的微笑熟练地说着已经排练了n遍的台词。

    “哦,是佟佟的好朋友啊。谢谢你啊,你看这大冷天的,还麻烦你跑一趟。”

    “阿姨您别客气,最近天冷不好打车,我来开车送你们方便些。”

    “那就谢谢你了。”

    “嘿嘿,天挺冷的,阿姨我们快走吧。”

    闻飞羽接过佟雷手中的行李,在前面走着。

    佟雷搀着妈妈在后面边走边聊。

    “佟佟,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小闻啊。”佟妈妈问。

    “哦,我们也是去年才认识的。”佟雷有些不自然地说。

    “这样啊,这小伙子挺不错的。”佟妈妈笑眯眯地看着闻飞羽高大的背影。

    “阿姨,我和小佟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绝对是一见如故。”闻飞羽听见佟妈妈夸他忍不住回头眉飞色舞地补充了一句。

    “快走你的路吧!”佟雷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佟妈妈从没见过自己那老实乖巧的儿子对人这么不客气过,而闻飞羽又立刻老老实实的回头走路,心里想:看来这两个孩子关系真的很好。

    上了车,闻飞羽在前面继续扮演模范司机的角色,佟雷和妈妈则坐在后座上亲切的聊着家常。

    闻飞羽边开车边静静地听着,心中有淡淡的酸楚。

    他曾经无数次地梦想过自己的母亲也能这样温和亲切地和他说说话,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可惜,在他能够记住的和母亲共同生活的十几年间,母亲连一个拥抱都未曾给过他。

    困窘的生活让他的母亲时常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对他和妹妹常常是非打即骂。那时候连饭都常常吃不饱,还要忍受着母亲不定时的爆发,真是一段犹如置身于地狱中的生活,他甚至曾想过要是没有这个母亲该多好。

    后来,当母亲用那样激烈决绝的方式告别了人世后,他忽然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从一个地狱掉入了另一个地狱罢了。

    佟妈妈和佟雷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开心的笑起来。这笑声打断了闻飞羽的沉思,他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不是一直在努力地快乐起来吗?何苦再去想那些陈年旧事。更何况自己现在不是有佟雷吗?该满足了吧。

    到了佟雷家,闻飞羽帮忙把行李拿上楼后,就向佟妈妈道别离开。

    离开了那个虽然狭小但是充满家的味道的小屋,闻飞羽忽然觉得这冬天的夜晚冷的刺骨。想到要一个人回到那个空荡荡的房子,心里生出几分萧瑟。

    闻飞羽进了车里正准备发动车子,忽然车门被打开,佟雷坐了进来。

    “佟佟,你怎么下来了?”闻飞羽惊喜地问。

    “妈妈让我送送你。”佟雷边说着边抬起手在闻飞羽那微冷的脸颊上摩挲着。

    刚刚在路上就感觉到闻飞羽的沉默,下车后更是见他脸上的落寞。虽然不是很清楚闻飞羽在想些什么,但一想到他要一个人回去,心头有了些许的不忍。

    于是和母亲说有东西忘了还给闻飞羽后就急忙追了下来,看见闻飞羽垮着肩膀慢吞吞地上车的样子,着实让他心疼。

    佟雷看着闻飞羽有些可怜的神情,将手伸到闻飞羽的脖颈后面,轻轻用力将他拉向自己,然后很温柔地吻上了闻飞羽的唇。

    闻飞羽难得老实一回,一动不动地任佟雷吻着自己,感受着佟雷柔软温润的唇瓣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蹭着,心里的酸楚和凄凉一点点地散了。

    半晌,佟雷放开闻飞羽,轻声地嘱咐着他。

    “回去吧,早点休息,睡觉前别喝酒啊。”

    “恩。”闻飞羽弯腰把头抵在佟雷的颈窝上,闷声答应着。

    “好了,好了,周末到家里来吃饭吧,妈妈做菜很好吃的。”佟雷轻声说着,犹如在安慰一个撒娇的小孩子。

    “好。”

    佟雷站在家楼下望着闻飞羽的车子渐渐开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转身上楼。

    闻飞羽则边开着车边看着反光镜中那个越来越小的人影,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幸福。

    幸福就是无论你走多远,只要你转身都会发现你爱的人正微笑地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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