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槌西施 作者:肉书屋

    第 45部分阅读

    “狄小姐请进。”司徒秀微微额手,侧了身子将青儿让进去。青儿欠欠身,司徒秀自己走进里去对着座上的人介绍:“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二位提到的才女,狄青儿小姐。”

    “哦?幸会幸会!”

    “狄小姐进坐。”

    青儿抬头,两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她大方地还礼。然后转身朝司徒秀低声说:“先生,我三弟摔伤了脑袋,这几日恐怕不能进学上课,今天青儿特来代他向先生告个假。”

    司徒秀示意青儿坐下,然后从侍从的手上接过茶递了过来:“哦,我也听说了。伤得重不重?”

    青儿站起身接过茶,微笑着回答:“现在好了,已经醒过来了。没有大的事情。”她低手拨了一下碗盖,想了想抬头看着司徒秀,然后又看了看另两个人欲言又止。那两个人见青儿有事要跟司徒秀说,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了门。

    “狄小姐有什么难言之事?”青儿待人向来大方,今儿显得如此扭捏倒是让司徒秀滋生了想要捉弄的心思。

    青儿点点头,微微一笑:“是有那么点事儿,想要麻烦先生。”

    “狄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司徒秀抿了口茶,微微一笑。

    低着头想了想,青儿开口说道:“我三弟出生不好,这不能怪他。……祖辈们有那个忌讳传习,大家害怕滋惹上一些是非,青儿可以理解。只是,三弟还小,青儿恳请先生,恳请先生……”

    青儿说到这个份上司徒秀也用不着听下去了,抬手抢先答道:“圣人云,有教无类。狄家三公子聪惠异常,能是我门下弟子我理当坦然教之。狄小姐勿需担心,我以后会约束学子不要让他们妄言。”

    “先生对弟弟的如此爱护,青儿先行谢过。”听完司徒秀的保证,青儿连忙行礼。

    有男女大防,司徒秀不好伸手,只是对狄戌说:“狄戌快替我扶你姐姐起来。”

    狄戌上前去扶青儿,青儿不起反手将狄戌拽到地上,她自己也双膝跪地,言语激昂地朝司徒秀叩头:“二弟从向调皮,这两年更加鲁莽起来,青儿深知他不是读书的料。平日里肯定也为先生闯了不少的祸事,青儿实有教导不严之责,在此向先生赔罪了。望先生看在青儿爹爹往日的情份上,恳请先生能以无尽包容之心,留我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在学堂收收性子吧!”

    “狄戌是挺调皮,但也聪明,并不像别人说的那般不可教。狄小姐快快请起,莫要折煞我了!”司徒秀尴尬得不得了,伸手不是缩手也不是。

    青儿眼里泛着泪光,深深叩下:“青儿在此向先生保证,二弟在县学之内,不管对错,任由先生打骂,青儿决不护短。先生劳苦之处,青儿铭记在心,我爹爹娘亲们在九泉之下也会感觉您的!”

    狄戌听着青儿的话语心里不住地叫苦,又怕自己惹火了狄青儿,只得顺着狄青儿的话向司徒秀保证着:“狄戌以往莽撞之处望先生见谅,自此后,狄戌一定谨遵先生教诲,克己学做人。是打是骂任由先生,只求先生在不肖弟子犯错的时候多多海涵一二。”

    “戌弟!”狄戌前面两句说得有模有样,后面那句说得就有些那个什么了,青儿听了眉头一皱。

    “呵呵,好好好。狄大官人有这样的儿女,真是有福啊!”司徒透哈哈大笑,伸手将狄戌拉了起来,“狄戌,男女大防授受不亲,你替我快些将你姐姐扶起来。”

    “姐姐。”狄戌伸手扶着青儿的胳膊,轻轻地叫了一声。

    狄青儿依着狄戌的力道站起,从怀里摸出两锭一两重的银子来放到桌上:“今儿青儿来了,也把这学期的束修费交了。请先生收下。”

    在门外的陆宇飞见青儿说完正事,他推门进来,冲屋里的人打着哈哈:“啊,都在呢!啊,青儿也在?”

    “飞哥哥。”青儿携狄戌稍稍一退,轻轻福身低唤一声。

    在外面闲逛的两人见陆宇飞进去了,他们也推门进来,见着陆宇飞就捶了一拳:“臭小子,昨天晚上春柳巷的丫头怎么样?”

    那个年纪稍大的人眼尖瞧着青儿还在,立马脸红,伸手拍了向陆宇飞开玩笑的人道:“什么眼神呢!狄小姐还在呢!”

    那个脸哄地一下就胀红开来,尴尬地瞧着青儿手足无措。

    青儿也很尴尬,朝狄戌低声说:“你快去课堂吧,不要让同学们笑话。”说完就扯着狄戌出了门,路过陆宇飞的时候稍稍停了一下,身子只是欠了一下就闪出了门。

    “青,青儿!”陆宇飞看了眼自己的好友,头痛地后着脑袋。

    那两个人看了一眼青儿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恼懊得不行的陆宇飞,咦地怪叫一声,笑问道:“青儿?怎么叫得那么亲热?”

    其中一个人指着陆宇飞的鼻子笑骂道:“小子,人家狄小姐可是好人家的女儿,不许打人家的歪主意。”

    陆宇飞气结,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两个各一眼,端起青儿刚才用过的茶碗就灌了两口。司徒秀早就听说陆家与狄家订亲的事,好笑地看着陆宇飞手中的茶碗,阴阳怪气地调笑着陆语飞:“二位兄长有所不知了吧!”

    “什么?”两个人都齐声问着,眼睛却止不住地看陆宇飞。

    陆宇飞将茶碗里的茶咂了个干净,啪地一声将茶碗搁下,恶狠狠地说:“那本就是我媳妇,我有非份之想又怎么了?”

    那两个人都张大了嘴,完全不敢相信,年长的男子点着指骂道:“你小子是昨晚的花酒还没有醒吧?”看着陆宇飞得意洋洋地样子,奇怪道:“是真的?”

    陆于宇嘿嘿一笑,坐在椅子上晃着二郎腿:“那是当然。我爹替我选的!”说完又唉叹一声,“我那个媳妇漂亮是漂亮,可就是太小了些。要想搂在怀里,还得等三四年呢!”

    “嗷!老天爷,怎么这么不长眼哪!”那个年轻的男子听见气得跺足捶胸,指着陆宇飞的鼻子骂道:“多好的一个丫头,怎么能嫁给你呢?”

    平日他们这样开玩笑是常有的事,以往陆宇飞都会顺着他们的话说到底,只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这两个好友有打青儿的主意,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各自拍了一扇子警告道:“告诉你们,那是我媳妇,是我的!不许打她的主意!”说完整了整衣裳抬腿往外走去,边走边嘀咕,“想个什么法子才把她约得出来呢?”然后满脑子地冒着坏水就出了书馆。

    青儿红着脸从学馆出来,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少了,青儿转进一家布庄,为几个小东西挑了几匹做秋衣的布料。布庄安排伙计随青儿将布送回狄家,正好碰着接狄清河来县城的罗哥。

    “姐姐。”青儿刚上马车,小腿就被一个软软的小手抱住,甜甜地声音让青儿心里美滋滋的。

    将小人儿抱进怀里,揩了揩他的小鼻尖笑着问:“清河这两天有没有调皮?”

    “没,没有!”小人儿心虚地回答着,泛着可疑绯红的小脸埋在青儿的怀里死活不出来。

    “嗯,姐姐知道,姐姐的四弟是最乖的。”青儿也不戳破他,搂着清河的小身子轻轻地摇着,不一会儿怀里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接下来几天狄戌老撺掺青儿出城东的庙里,青儿听说庙里来了游医并没有立马就去,而是差了罗哥去打听。罗哥一打听是有那么一回事,只是回来禀报那是一个庸医,所以城东的庙里青儿是没有去了。狄戌也不敢大着胆子劝她去,所以陆宇飞提议的那事慢慢地就过去了。她们姐弟几个在县城呆了近一个月,等佃户们的开始大面积交租的时候青儿才带着清河回了西河。

    夜黑风高爬墙夜

    狄青儿回了西河最高兴的就莫过狄戌了,经常整夜整夜地都不着在寝室,学馆虽说是寄宿性的,可先生们也不可能老守着他们。于是连着几个月狄戌夜不归宿都没有让人发现,只是后来司徒发现这个孩子不对劲来。狄戌上课整天打嗑睡,任谁都会怀疑。连着一两个月都是这样,司徒秀就起了疑。半夜蹲点就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狄戌翻墙回来的时候被司徒透逮着了。

    风轻夜黑,狄戌抖抖嗦嗦地站在雪地里,司徒秀揣着手坐在屋里的火旁。两个不到三米的距离,两个极端的环境。

    “冷吗?”司徒秀捧着热过的小酒美地咂了一口,轻笑着问门外抖糠似的狄戌。

    “冷。”狄戌相当老实地回答。

    “去哪儿了?”司徒秀靠在铺有棉垫子的太师椅上,双脚放在火盆前的小凳子上,炭火烧得又极旺,他感觉舒服极了。

    “没去哪儿。”纵然是冷得发抖,狄戌仍旧咬紧牙关挺着。

    司徒秀皱了下眉,捧着酒盅的手紧了紧,轻咳一声又问:“张蔡的胳膊是被你给拧脱的?”

    “嗯。他骂我弟弟是棺材子。”狄戌吸了一下鼻涕,感觉好险,差点就过河了。

    “邋遢!”司徒秀很后悔自己刚才转头看狄戌,那鼻子快过河的样子好难看。大大方方地做了一个恶心的动作,又问狄戌:“魏明的腿是你给拔脱臼的?“

    “嗯,他跟张蔡一伙的。”狄戌又吸了一下鼻涕。

    司徒秀决定不再看着他问话,低下头眼睛看着火盆里烧得红通通地炭,独留一个脑瓜顶给狄戌:“你说我是送你回西河呢?还是你自己回西河?”

    狄戌傻眼了,扑嗵一下跪到地上:“先生,先生,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我姐会揍死我的!”狄戌求完,想想不对,立马又改口:“先生,先生,我四弟这几天病着呢,您就不要给我姐说了,她会气病的!”

    “你知道这些,还要乱跑?还要闯祸?”司徒透声音陡然提高,吓得狄戌一个激灵。

    狄戌没有防备司徒秀会把嗓门提高,吓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稀溜,吸了下鼻涕:“我没有乱跑。我是去拜师傅学武去了,嗯,那两个人的胳膊和腿也不是我故意给拽脱的。”

    “不是你拽的,是他们自己拽的?”司徒秀没好气地问道。

    “嗯。”狄戌自认为很老实。

    “嘣!”一声巨响,原本摆在屋里的火盆到了屋外,狄戌面前不到半米远的地方就一块红炭,在雪里浸着滋滋地冒着响。

    发泄过情绪的司徒秀感觉心里舒服多了,站起身来,跺了跺脚,拍着袍子走到门口站着。他双手抄在袖筒里,笑嘻嘻地问狄戌:“冷吗?”

    有了上次经验的狄戌,没有冒冒失失地回答,而是抬了下头好好地观察了一下司徒秀的表情。看着司徒秀笑眯眯的样子,狄戌先是一笑,然后又是一哆嗦,紧接着,那头摇得跟波浪鼓似地。

    这回司徒秀是真的乐了,踱着步子下了台阶,站在狄戌跟前说:“好了,起来吧。你姐姐今天托人来给你们请了假,说是让你们明天回家过腊八。”

    “我跟三弟一起回去吧?”狄戌惊喜地抬头,问了一句白痴才会问的问题。

    司徒秀瞟了他一眼,都懒得理他了,踩着大方步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悠悠地说:“过了年,我就要辞了这学馆的差事,你从现在起得好好收敛你的性子了。”

    作为一个老师,司徒秀是称职的,他很喜欢出口成章的狄卫,但是在他看来狄戌也是聪明的,纵使狄戌老是闯祸,纵使狄戌老是旷课,他也这样认为。出于对狄仕文的崇拜,司徒秀一直努力地让自己将狄戌教育成一个人才,事实上,狄戌也很优秀,只不过他的优秀不是体现在文采上罢了。

    “桃李待日开,荣华照当年。东风动百物,草木尽欲言。

    枯枝无丑叶,涸水吐清泉。大力运天地,羲和无停鞭。

    功名不早著,竹帛将何宣。桃李务青春,谁能贯白日。

    富贵与神仙,蹉跎成两失。金石犹销铄,风霜无久质。

    畏落日月后,强欢歌与酒。秋霜不惜人,倏忽侵蒲柳。”

    洁白的雪花落在地上,形成厚厚的积雪,从屋里透出一些光来,它照射在雪上,从黑暗中看到有那么几朵竟然还闪着金色的光芒,狄戌站立的地方也有那么几缕的积雪上也反射着金色,只是比那空中飘摇的那些朵儿更要耀眼。腊月里的四更天,应该是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时候,那呼啦啦吹在脸上应该是拉刀子一样才对。可对站在秃树枝下的狄戌来说,凌冽的寒风已经被司徒秀悠扬的诗句声化解成了三四月的春风一般。那中性的声音在空寂的雪夜里显得是那么的悠扬婉转,就如同镜湖上的洞萧一般悦耳,狄戌听完,本是一个不记诗词的脑子不自觉地跟着念着。

    第二天清早,狄戌早早地被狄卫从被窝里拉了出来,他起床的第一样事,同样地是指着狄卫的鼻子威胁着:“老三,我告诉你,不许到姐跟前告状!知道吗?”

    “姐不问我,我就不说!”已经被狄戌威胁惯了的狄卫也重复着每天都要说的这句话。

    “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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