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眶忽然一热,话不过脑子似的吐露了出来:“老狐狸每次都卡在你大侄子我快歇菜时候出来,你是存心想让老吴家断子绝孙啊!”

    我三叔,解连环没有像以前一样大呼小叫我不尊老,沉默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淡然地转过头命令其他伙计开始行动。就好像时常陪着你玩的大人忽然严肃起来,告诉你你该长大了,不该再那么幼稚。

    沉默,严肃……这一路来,所有人都像经历过世事沧桑一般。

    “吴邪,快!”吴三省在后面推了我一把。

    我了鼻子,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等出去了再说吧。

    我估着肯定是胖子智商水平不高,要不怎么这些血粽子没有以前斗里的那么呢。有了新猎物就自乱阵脚,横冲直撞地,踩踏事故频发。三叔的伙计一个个都是神手,在远处给我们打着掩护,顺便当当鱼饵。 我们趁乱又往前走了不少,踩着错综复杂的树攀上了这棵巨树。

    “还有黑驴蹄子吗!”

    听到底下焦急地大吼,我们赶忙抓紧树干往下看去,三叔只身一人站在粽子堆中,周围的粽子在一点点逼近。我的心立刻揪紧了,就算他不是我真三叔,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没就没的。

    一只血粽子率先发起了攻击,从右边一爪子挠了过去。

    “三爷,小心右边!”潘子急疯了一样,要不是胖子在旁边拽了他一把,他现在肯定直接跳到底下的粽子堆里了。

    我急红了眼,但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闷油瓶按在了树干上。

    “小哥……”我求救似的看着闷油瓶。只见他放开了一只手把背上的古刀取了下来,扭过身像扔飞镖一样扔了出去。古刀旋转,一路砍了不少血粽子,然后擦着三叔的身体把妄图攻击他的血粽子带了出去。

    与此同时,三叔也接到了伙计扔过来的猎枪和黑驴蹄子,我总算放下了心。

    树洞没有看着的那么高,我们也没法帮底下的人,只能期盼他们快点消灭那帮血粽子。没戴手表,我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等待十分不好受。不像你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自己的亲人危险重重你却什么也做不了才是真的绝望。

    我手脚冰凉,闷油瓶紧贴着我坐着,拉着我的手。他的体温本就不高,两个人紧靠在一起刚好能使掌心的温度回升一些,仿佛全世界唯一的热源都来自身边的人。

    在我们听到底下脚步声越来越少,枪击声渐渐消失的时候,我们知道底下的战斗结束了。

    发了颗照明弹,我们看到底下横竖躺着的都是尸体,红糊糊一片,看得我有些反胃。还有几只血粽子在底下蹦跶,幸好三叔他们已经顺着树干爬了上来,它们也只能干着急。

    感叹下现代武器的强劲,他们站在我们面前时都只受了些轻伤。而我刚刚注意力全被三叔所吸引,现在才发现原来阵容如此强大。里面不少伙计我都见过,个个都是身怀绝技,同时还有一个我意料之外的人——一身深蓝色高开叉旗袍,大腿两边各绑着一把手龘枪,怎么早没发现霍秀秀这小丫头这么有范儿呢。

    我也没太意外,就冲霍老太太就知道他们霍家的女人每一个好惹的。我也暗自唾弃自己怎么就那么傻,也不想想霍秀秀是个什么人物,霍家的新当家啊,我还把她当成个没长毛的丫头怕她受伤。实际上呢,她这一身功夫不知道比我强多少倍。

    霍秀秀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想法,坏坏地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别自卑嘛,吴邪哥哥。俗话说干的好不如嫁得好……”

    “死丫头!”我弹了她脑门一下,“本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

    “跟你没关系,我跟小花早就串通好了。他也是担心这队伍都不是自己人,于是让我在斗外纸鸢。而且这趟斗表面上好处多多,实际上又凶险又没什么好东西。但是我的那些哥哥们并不知道,这次带出来的多是他们的人,利用此行能很好的减少他们的伙计,同时也能离间其余的伙计,何乐而不为呢?”霍秀秀伏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忽然明白了小花的话,一直以来的冒险对我来说都十分简单,但对小花和霍秀秀来说,其中牵扯到家族内斗、牵扯到在道上的地位,一切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很多。

    “别闹了,别忘了咱们的目的。”

    吴三省似乎已经跟三叔过过招了,现在两人一副恨不得杀死对方却还要硬装淡定地表情站得老远。

    “老痒,你不是说你知道祭祀的方法么?还不赶紧的。”

    老痒没动窝,坚定地摇了摇头。

    吴三省对解家大大小小本就看不顺眼,这么一来更气了,恶狠狠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别忘了你妈。”

    我说老痒怎么又掺和进来了呢,原来是为了他妈啊。其实某些方面来讲,老痒真的很重情义。

    “你也算是我表侄吧?”三叔忽然开口,“你妈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就跟张起灵一样不老,还有你很多记忆都在消失。并不一定只有这么一种解决办法,而且就算尝试了没准还不行呢。这不是害了吴邪?”

    “不是、是因为我妈。”老痒叹了口气,如释重负般说出来一直隐藏在心底的真相。

    原来事情真的没有这么简单,原来老痒真的是为我好。从他结结巴巴地叙述中,他以前很多令人不解的行为也得到了解释。老痒跟秦岭的联系是吴三省在裘德考队伍的档案室中找到的,但裘德考没有等找到老痒就咽气了。吴三省趁着队伍内乱,凭借自己对于这些事件的了解暂时掌管了这支队伍,然后找到了老痒。老痒在听到这次行动可能会害了我之后决定不参与,但又想到他们不会因此放给过我,相反的有个对物质化了如指掌的人跟着对我是件好事,所以假装成他们的人跟了过来。他无意中看见吴三省找过黑眼睛,所以对他十分不放心,一路上才对他有所防备。

    一切都理所当然,可我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老痒,你为什么对这里这么了解?别告诉我是查资料啊,无意中听到啊什么的。”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外面的壁画你也、也注意到了吧,是双、双层的。”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上面那层、层壁画讲的是张氏族的事,底下那、那层壁画讲的是之前、前守护这里的部落,我妈是那、那个部落的后裔。”

    老痒说起话来依旧结巴得厉害,不过我早就能自动把他的话转变成正常形式。他一直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还带着对自己身世的迷茫。从小他家就只有妈妈一个人,小时候没心没肺我还笑过他,现在一切都明朗起来,我也不由自主地为这个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叹息起来。

    “你爷爷他们那帮人参加的有组织合法盗墓活动你知道吧?那时候他们想寻找的就是这里以及这里的秘密。张大佛爷是长白山那一支的旁系所以知道汪藏海的一些事,他们才会沿着汪藏海的足迹寻找。他们以为汪藏海是为了长生,其实不然,汪藏海是为了以隐秘的形式把两个部族的信息保存下来,而不让除部族以外的人知道。谁知后来两个部族都没落了……”

    他停顿了一下,从腰包里找出了一盒被揉成一团的烟盒,抽出最后一只眼,然后我默契地掏出打火机扔了过去。他在那一点一点抽,我们就在旁边看着。

    闷油瓶把我的手往他怀里拽了拽,我疑惑地回头,发现他正跟平时盯着天花板一样可劲儿地看着我的脸。凭我对他的了解,我总觉得他有些不满,整个人都有点较劲。我看看他再看看老痒,焕然大悟,闷油瓶又吃醋了。

    他那边坐了坐,紧靠着他的胳膊,我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我感觉得到他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一个人知晓人情世故却不一定知道如何对待自己的感情,我在怕他失踪、失忆的同时,他的不安并不比我的少。或许更多吧,我本来就不是这道上的人,完全可能结婚生子也可能一时兴起在他不在的时候下了什么危险的斗死在里面,太多太多都够他担心的了,而我至少不用担心第一条。

    老痒平复了心情,话也顺畅了不少:“我妈虽然也是旁系的人,但自从几代以前直系没有后人,他们便遵从祖训开始接手守护这里的使命。这并不容易,很多事是只穿直系的,知道我姥爷那辈整件事才大体有了些轮廓标,我妈在继续调查的时候遇见了我爸。当时解家当家去世,小辈们全都忙着争家产,他们不知道老九门的存在是为了寻找这里。在当家去世前被委以重任的有两人一个是我爸,一个就是解连环。”

    我望向三叔,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老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环叔负责的是和老九门的其他传人一起寻找,而我爸则隐藏在暗中帮助他们,并保住解家的财产,虽然我爸并不爱干这些。你知道并不是所有活动都是生势越浩大越好办的。就在一次下斗中我爸认识了我妈,患难见真情,最后喜结良缘。我妈后来跟我说当时他真的很犹豫,她从小被教导的观点里是不存在背叛的,所以他不想隐瞒我爸又不能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解家的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出生那天他们一帮人想来杀了我妈,我爸为了保她就死在了她眼前……”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么多私事。”他把眼睛摘下来用手捂住了双眼,“最开始说到哪了?我妈是这个部族的后代是吧。传说女娲造人之后,女娲好心给人们提供一些便利,便秘密修建了这个地方,不想后来纷争不断,她只好命自己亲信的两个部落守护这里,同时两个部落也互相牵制。我妈这边负责祭祀,知晓这里的使用方法,以青铜作为标志蛇为图腾。而张氏拥有异能比如那双手和超过一般人的体能,以玄铁作为标志麒麟为图腾,青铜和玄铁相克。若有人有难需要女娲的帮助便会来这里两方达成协议便可开始祭祀。”

    “老痒,这些不都不该说么。你妈……”

    “我妈跟我说,是张氏先动了私心,不然这些秘密会从此沉寂。她说既然一方不守约那她也可以背叛祖训,让这本不该存在与人间的东西就此消亡。”说话的时候老痒戴上了眼镜坚定地看着我,他的眼眶有些发红,却极具魄力。

    二十八 动机不纯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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