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都疼,也不知道晕过去多久了,徐连谌揉揉双眼,头顶这树真高啊,刚才怎么没看到!着后脑勺肿起来的大包,他暗暗发誓再也不酒后驾车了,就算再被甩一次。车也不知道被撞成什么样了,?不对,他怎么不在车里?!……呃,这,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自己的短手短腿,再看了看四周,徐连谌傻眼了,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他难以置信。

    徐连谌酒量一般,开车出来前,借酒浇愁喝了也不知几瓶二锅头,现在已经完全被吓醒了,可是……

    ——时间再往前推三个小时,他刚下飞机,在机场碰到了阿楠,阿楠说特意飞过来参加婚礼的,徐连谌还调侃了他几句,可当他看到请柬上的名字时,整个人如遭雷击,无法想象自己只是去了s市培训三个月,恋人居然就要和别人结婚了,昨天殷逸迟还给他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如果不是为了给殷逸迟一个惊喜提前回来了,如果不是恰好和在机场遇见阿楠,也许到了明天,那两人结婚了他都还被蒙在鼓里。

    “连谌,逸迟可是我们高中同学中第一个结婚的,我记得你高中那会和他关系挺好,就算这几年疏远了,这小子也不应该忘记邀请你参加婚礼啊,何况你们还都在同一个城市!”阿楠打抱不平,接着说道,“没事,明天你跟我一块去,我看他还能不让我们进了!”

    徐连谌只觉心头滴血,疏远?他和殷逸迟?

    笑话,殷逸迟大徐连谌两岁,两人高一坐前后桌关系不错,高二文理分科就疏远了,直到大四实习他才再次见到殷逸迟,不过从那时起到现在,他们俩正式在一起也有将近五年,在朋友眼中居然只是曾经关系不错的高中同学!

    徐连谌脸色惨白,不顾阿楠在身后狂喊,抓起请柬就冲了出去。

    从机场打车匆匆赶到殷逸迟上班的公司,直接推开了挂着“经理室”金属牌的大门冲了进去,里面是一百多平的独立办公室,正是殷逸迟梦寐以求的,只是豪华装修显得暴发户了点,徐连谌只在他几个月前升职时来过一次。

    “殷逸迟,这是什么?!”徐连谌把请柬摔他办公桌上。

    “你看到了,我明天会结婚。”殷逸迟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而且,我不希望你出现在现场。”

    “好,好……”徐连谌浑身发抖,快要站立不住,反驳的话一句也想不出来。

    “我本不想这么快告诉你,既然你提前回来了,就干脆说清楚,我要结婚了,希望你以后不要来找我,我未婚妻,”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她气量不大。”

    “殷逸迟!你不觉得你欠我个解释吗?!”说完这话,徐连谌觉得前所未有的狗血上演了,他还是主角之一。

    “我不想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我以为半个月后你培训完,会先回家,客厅茶几上有我写的信。我们两个男人……认识——这么多年,好聚好散好吧,不要弄得太难看了。”他淡淡道,仿佛在谈判桌上,对手上串下跳,他只不动如山,动则一击致命。

    徐连谌微微仰头,强忍不适,回家……那还是家吗?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徐连谌转身开门,门外是刚才没拦住他的殷逸迟的秘书,他说了句抱歉,背着包一步步走了出去。

    回到小区门口,徐连谌顺手从小店里买了几瓶二锅头。

    殷逸迟留的信不过一段话,他说两人在一起这么些年,藏着掖着不能告诉任何亲戚朋友,唯一知情的舅舅更是气得病倒几回,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的实在太累,他学历和能力都都胜过很多人,在c市时本来有一次难得的升职机会却因为这个丢了,还弄得声名狼藉,两人辗转来到帝都,困难重重,花了三年多才稍微像点样子,他不想也不舍得放弃眼前的机会,马上三十了,大好年华过了大半,他不想再耗下去,想尝试过“正常人”的生活……

    “正常人”的生活,耗下去?徐连谌想大笑,走到这一步,五年时光换来这一封信,他无话可说,矛盾不是一天形成的,吵了那么多次,到今日才发现感情淡了说什么都是徒劳。可是心里的难过好像快要涌出来,压都压不住。他喝光了那几瓶二锅头,昏昏沉沉却晕倒不下去,于是开了车出去,谁知出了市区没多远就撞上了,脑子里想的是殷逸迟的信,最后一句是:再见……再也不见……

    等到彻底弄明白状况时,徐连谌只恨不得再酒驾一次。

    就在刚才,他呆住那会,被迫趴在儿时玩伴虎子的背上,被顺利送回家了,只不过是老家,十几年前住过的。看徐连谌好像没什么大碍,那几个咋咋呼呼的玩伴争先恐后说着他从板栗树上掉下来的呆样,又各自表功,闹得徐连谌脑袋疼。徐妈妈回家时,他们招呼也不打呼啦啦一下全跑了。看着年轻的妈妈,徐连谌哑口无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还有惊吓。徐妈妈刚刚被报信的小孩吓坏了,此刻见他确实没什么事,忙冲了杯麦给他,让他喝完好好休息。

    麦实在太甜,徐连谌长到二十几岁也没养成偏甜的饮食习惯,不过还是硬喝下去了,实在是口渴得厉害。

    屋子渐渐变暗,熟悉又陌生的饭菜香味传来,是徐妈妈煎了荷包蛋。

    徐连谌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如果他从庄周变成了蝴蝶,那该怎么变回去呢?如果变不回去,殷逸迟会不会以为他是想不开自杀?为情自杀必定会被他鄙视到死!虽然他的的确确没有这个念头,但是……想了半天毫无头绪,于是自我安慰,回不去就回不去吧,至少现在,89年,他只得六岁,一家人都还在身边,和和美美,那么,也是能再次遇到那些人的吧,逸迟……那时,他一定不会像从前那样……

    徐连谌出生时,是农历四月初,小学开学还没多久,乡下小学老师奇缺,因此徐妈妈生下他不到一个月就去学校上课了,徐爸爸在十几里外的小镇供销社上班,每个星期只能回家一次,白天都是太婆婆(妈妈的)看他。太婆婆年纪大了抱不动他,多半时间徐连谌都躺在摇篮里。他特别爱哭,不过学说话倒比别的小孩子早,十一个月左右就能口齿清晰地说一些简单的话,所以徐家小院经常出现的一幕是:徐连谌睡醒了大哭,太婆婆拿着玩具或吃的逗他“谌谌,你哭够没有啊”,小徐连谌停下,答“没有”,接着大哭,太婆婆也没办法,只好随他,一般十多分钟后他自己就不哭了。

    刚满周岁,徐连谌二舅舅家的小表弟出生了,太婆婆得回去照顾表弟,妈妈只好带着他去学校,要上课时就留他学校旁边的小卖部,学校太小,没有专门的办公室,旁边的小卖部就成了大家课间的休息区。妈妈教书的小学是附近几个村子合办的,上课的老师基本上是各村推荐来的上过初中高中的几个年轻人,都喜欢逗小话唠徐连谌,有时甚至教他骂人,常常是老师e教他一些话骂老师f,老师f又教他骂回老师e,虽然教小孩子这个不好,但是乡下也没人计较这些,大家都觉得小孩子学得快,很有意思。

    每天吃过晚饭,妈妈都要备课,家里的书桌就放在大床旁边,兼职梳妆台。宽大的原木桌,没有上漆,已经磨得很光滑了。妈妈写字时徐连谌就从床上爬到桌上,桌上爬到床上,有时自己也拿本书玩,玩累了就趴桌上表演十万个为什么,徐妈妈忙着备课没耐心回答他时就叹气“谌谌啊,你学走路像学说话那么快就好了”,他自然是有听没有懂,继续发问。

    徐连谌爸妈都有工资,虽然不多,但在乡下也算是宽裕了,虽然小镇物资有限,徐爸妈初为人父母,各自要工作没有太多时间照顾他,因此就在吃的玩的方面尽量补偿他,于是小连谌的床上就堆着小小的橡皮玩偶,夹心饼干,积木之类。徐连谌很小的时候简直不是一般挑食,所有菜都不爱吃,虽然家里也就只有萝卜白菜什么的,他几乎只吃白饭,早上偶尔吃包子只吃包子皮,徐爸爸担心他营养不良,很是发了一阵子愁,好在徐连谌很少生病,这挑食的毛病四五岁时自己慢慢好了,徐妈妈觉得小孩子是抢着吃饭才香。

    满五岁徐连谌就上了小学,主要是因为龙凤胎弟弟妹妹两岁了,三个孩子实在闹腾。徐爸爸回家次数少,爷爷还得下地干活,不能全天帮忙看着,徐妈妈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只好让他上学,乡下也没什么幼儿园学前班之类,他便直接上了一年级,徐妈妈想的是实在不行的话多读一个一年级好了。上学之后,同龄人多了,他反而不爱说话了,要好的玩伴也就那三五个。

    想到刚才,虎子和博林他们见到徐妈妈就跑,不过是因为典型的怕老师罢了,不管是否直接教他们,乡下小孩子多数都对老师有明显的敬畏。

    “谌谌,你头还疼吗?”妈妈走近问到。

    徐连谌摇摇头,身体肯定没事,只是脑子乱糟糟,仿佛宿醉的早上。

    “我去家接小舞小惟回来,厨房桌上有米汤,你自己先喝点。”徐连谌点头,下床穿鞋。

    双胞胎刚两岁出头,徐妈妈抱着妹妹徐连舞喂粥,弟弟徐连惟拿着小玩具在婴儿椅上坐着,徐连谌记得妈妈说过徐连惟小时候爱动,两三岁了都得坐婴儿椅,不然一会就会摔地上了。爸爸不在家,他们俩吃饭得排队。

    徐连谌以前从没好好帮爸爸妈妈照顾过弟弟妹妹,他总觉得年纪差的大,嫌小孩子烦人。现在看来,弟弟妹妹还算可爱,应该说是印象中从没注意这对双胞胎还有如此乖巧的时候。他吃了点菜,觉得不太饿,便拿起勺子舀了粥,吹了吹喂弟弟,小孩子很乖的吃下去了,他便高兴起来,喂的也勤。

    徐妈妈笑道:“谌谌,你别喂那么多,弟弟该撑着了。”徐连谌讪讪地收回勺子,弟弟挥了挥爪子,嘴巴塞得满满。

    晚饭后,徐妈妈洗碗,徐连谌抱着弟弟看动画片,这次换妹妹坐椅子了,他觉得双胞胎有点发育不良的样子,他抱的很轻松。电视播放的是黑白的画面,徐连谌记得,他们家买彩电是好几年后的事情,双胞胎正是学说话的时候,叽里呱啦跟着动画片学。

    十月的天气不算很热,徐妈妈打开卧房前后窗户,关上纱窗,让徐连谌带着弟弟妹妹先睡,她还得备课。

    小惟和小舞很快就睡着了,徐连谌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虽然小孩子应该都是早睡早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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