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他伸手帮姑娘摘下花灯,递给她,小心呵护着她往前走。

    他们的马车就停在旁边,到了边上,赵峥也不顾身份,不顾场合,抱起姑娘,小心地放到了马车上。那女孩子朝他伸出手,他在地上一跳,就上了马车,车帘子把他们和这凡世隔开。

    马车没入人流中,再也看不见,让这玉璧一双的人儿有如乘风归去一般。

    姚姝回到家,也是闷闷不乐,歪在承香院南窗前的大炕上。豫章问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也是长叹短吁,最后忍不住了,才把酒楼里的事说了。恰好傅钰来,听到了,问起来,“蒋释之?”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反正只听说原先在安州那边遇到过了的,哥哥,你都不知道,现在的女子,一个个多不要脸,上赶着和男人说话,我们在雅间,就能找shàng mén来,我和表哥下楼,她开了门tou kui,气死我了!”

    姚姝是真的气了,前世她没有把谁放在心上,体会不到这种心情。今生,她与赵峥情投意合,突然跑出来一个人要和她抢,她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豫章别有深意地看傅钰,傅钰狠狠地瞪她一眼,此时也顾不上,只安抚自己mèi mèi,“别难过了,是你的,抢不走,不是你的,你也抢不来。”

    “可万一……,我不想过那种生活,我觉得好害怕!”姚姝突然就觉得,成亲这件事是真不好。将来去了吴王府,府里要是很多女人,她天天周旋在丈夫和那群女人中间,那感受,光想想,也觉得害怕。

    晚上,傅姚氏把这话说给丈夫听,傅尧俞听了没吭声,心里隐隐有了想法。傅姚氏说,“说起来,妾身如今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顺着遥遥的意思,吴王毕竟是王爷,难道还能守着遥遥一个人过?就算是皇上也不会答应。要是选个家世简单一点的,哪怕是婚嫁的时候,咱们多赔点嫁妆,只要他能好好儿守着遥遥过日子也好啊。”

    “咱们遥遥又不是那张扬跋扈的。”

    姚姝心里存了事,绣盖头也不上心了,一块原本都快绣好了,只差最后收点尾子,结果,一不小心就把手指头扎破了,一滴血染上去,就要不成了。

    这之后,姚姝就不再动针线了。

    她吃的也不多,晚上躺在床上,苏姑姑能够听到她翻来覆去半夜,白日里也没什么精神。从前总是想着吃啊,玩啊,想方设法吃糕点,如今也恹恹的,做什么都不起劲。

    傅铃和傅锦来看她,见她瘦了好多,不由得大为担心,问她,她也一句话不说。

    换季的时候,姚姝就病了,连请了两日医官,吃了五六副药,也不见大好。

    赵峥来探病,当着姚姝的面儿,只哄着她好好吃药,好好养病,哄着她服下药,又哄着她睡了。他就到了次间,把苏姑姑喊出来,脸上也不好看,他不笑的时候,威严自生,问道,“怎么回事?”

    苏姑姑在他跟前跪下,压低了声音,“从元宵那日回来,乡君就像是生了心思,后来一日比一日重,先时,奴婢以为乡君是在和王爷闹气,后来瞧着也不像,奴婢正要去问王爷,乡君就病下了。”

    “元宵那日?”赵峥皱着眉头,默了一会儿,“她还说了什么没有?”

    “绣了半个盖头,和从前那兴致就不太一样,有些懒得动针线,好好一副盖头,绣了小半年,好容易快绣完了,手指头扎破了,就放下了。奴婢也劝着,再重新绣,花绷子都弄好了,乡君也只是看看,也不说要绣的话。”

    赵峥心里,不由得猛地一沉,他捏着一个茶盏,一用力,茶盏被捏得粉碎,也不见他手上有什么伤,倒是把苏姑姑吓了个够呛。他如今这样子,是怒到了极点。

    姚姝烧得昏昏沉沉,服了药也不见好,只觉得全身都很难受,脑子里一片浆糊,好容易听到一个声音,很熟悉,低沉,听在耳中如同仙乐,在她耳边喊她的名字,她的手也被那人握在手中,听那声音很着急,她想应一声,也做不到。

    屋子里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光线明了暗,暗了再明,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灌了好几次药,沉沉地睡了一觉,流了很多汗,身上轻了许多,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人,胡子拉碴地趴在她的床边,她认了好久才认出这人来,声音沙哑,喊一声,“表哥!”

    “遥遥!”

    赵峥是等了多久才等到她清醒过来,沈医官给她把脉之后,都在摇头了,那时候他到底有多怕?他甚至觉得,要是没有了遥遥,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生活里似乎一下子就没有了希望。

    他总算是等她醒了过来,他一把把她搂进怀里,“以后别这么吓我了,好不好?求你了,遥遥,别这么吓唬我了!”

    “我什么事都能答应你,只求你以后别再这样了!”

    傅姚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豫章也是泪流满面,被傅尧俞和傅钰拉了出去,一家人都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119.第119章

    她这是心病,服药都不管用, 要说有一味药能治, 也只能是赵峥了。

    都以为, 用情最深的那人是赵峥, 谁能想到,姚姝对赵峥这份情,竟是深到了这份上。

    傅尧俞等人心知, 这样不好,可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却也不用担心, 只看赵峥那样子,也知道,他是把姚姝同样放在了心上, 姚姝昏迷三天三夜,他自己胳膊上还有伤,在床边上守了三天三夜没合眼, 人都像是老了五六岁。

    姚姝醒过来之后, 又在床上躺了两三天, 赵峥一直住在双溪馆,哪里都没去。他之前因受了伤, 也没有去上朝, 前后两次受伤, 皇帝许了他快半年的假, 他每日里陪着姚姝晒太阳,作画,读书,习字,也不拘什么,好玩就好,倒也过得畅快。

    一晃十多天过去,傅钰见姚姝已经大安了,就不想留赵峥在府里,三番两次旁敲侧击,让他回府去。赵峥的确也不能在侯府长住了。午后,他歪在南窗下睡午觉,姚姝靠在他身上小憩。

    她醒了之后,话很少了,却黏赵峥黏得更紧,让人看着心疼。

    赵峥握着她的小手,莹玉一般,白皙,滑嫩,轻轻地捻她的手指头,他也清楚她的心结,一如他在安州的时候,会胡思乱想,会担心,会焦虑,时时刻刻会担心,回来了,听到她已经被许了亲事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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